第七章：双生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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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天府，鬼天阁。

“竟然是一位凡人来了。”鬼娘娘听见了推门声，怨灵带进来一位男子，对于凡人来这里，鬼娘娘多少还是有一些惊讶的。

等那个男子进来后，鬼娘娘发现这位凡人竟然是那只桃花妖要救的凡人，“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想要救桃夭！”书生坚定的说道。

“你不是都好了吗？”鬼娘娘问道。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早就时日无多，一觉醒来，竟然全部好了。”

“她不是一直都在吗？”鬼娘娘笑着看他。

“那个根本就不是桃夭，她是灼华。”

“这个书生怎么可能识破双生叶？”书生的回答让鬼娘娘有些疑惑。

“现在陪在你身边的就是桃夭，怎么可能是灼华。”鬼娘娘说道，带着试探的意味。

“你不用再隐瞒我了，是双生叶的力量对吧。”

书生的回答着实很让鬼娘娘意外，他怎么可能知道双生叶的事，或者说这个书生根本就不是凡人，如果不是凡人她一眼就能识破。

“我是凡人，一名彻彻底底的凡人，被赶下昆仑的凡人。”

“哈哈哈，原来是昆仑的仙人。”鬼娘娘说道，难怪这个人能够知道双生叶的事情，这一下就能解释得通了。

“早就不是了，当我被逐的时候，仙骨已取，仙力尽失，变成凡人。可是就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她出现了，让我看到了世间的美好。”

“你来这是想要救她，可是曼珠沙华已经种下，无法逆转，她的千年修为尽失，时日无多了。”

“你一定有办法，你是往生路的鬼娘娘，你一定有办法！”

“很多事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我能救下你，已经有违天意了。”

“我愿意种下曼珠沙华，如何？”

“痴儿，力量不对等，好好活下去吧。”

“我有一样东西，你可以拿去。”书生看着鬼娘娘，释放出体内隐藏的力量。

“瑶池水？”鬼娘娘说道。

“这不单单是瑶池水，是我在瑶池圣地炼化千年的圣水。”

“你可知道这瑶池圣水早已经融入你的体内，一旦取出，恐怕你也会魂飞魄散。”

“被昆仑驱逐之后，我已经如同死灰一般，为了她，我心甘情愿，在所不惜。”

鬼娘娘更加地动容了，静静地看着书生，“你们是双向奔赴的结果，我很乐意效劳。”

“拜托你了，鬼娘娘。”

“哈哈哈，这个世界是平衡的，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鬼娘娘脚轻轻一跺，四根柱子瞬间被点亮，书生的正下方出现黑色的星芒法阵。书生被悬浮在空中定格，他缓缓地闭上双眼。

“踏上末日彼岸路，注定魂入不归途。”鬼娘娘在书生的额头正中央种下曼珠沙华，会汲取书生体内蕴含的瑶池圣水。黑线紧紧地缠住书生，提取书生的力量。鬼娘娘亲启一个古檀色的木盒，里面装着一把驱妖剑，一打开剑气冲出，刀刃霜雪，绣有花纹，寒光逼人。

鬼娘娘双手一提，剑与人浮在同一个高度，口中念念有词，运用的似乎是古老的咒术。剧烈的疼痛让书生昏厥，又再一次被剧痛惊醒，反复了几次。

过了好久，书生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缓缓地睁开双眸，艰难的起身。

“在明年春季，桃花开得最艳的时候，也是桃夭最后的时限，你用这柄剑刺穿她的身体，她将会被彻底净化，我施下的咒语，只会让她变回原形。”鬼娘娘将剑交给了书生。

“谢谢。”书生无法起身，只能弯脖子谢道。

“你尽可放心，你毕竟还是神，虽然是废神，但是还存留最后的神力，我已经将其逼出，让你回光返照。”

“鬼娘娘，万分感谢。”书生现在可以起身了。

“谢什么，这是一场平等的交换，只是桃花开得最艳的时候，你将会陨落，你的神格将会消失，你的神位将会破灭。”鬼娘娘清楚的知道，神格消失，神位破灭的后果，这是神坠入万劫不复的下场。虽然书生被昆仑驱逐，神位被剥夺，但是神位还在，仍然有重回昆仑的余地，现在不可能了。

“我已经活够了，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温暖了我这一生。”书生回想起桃夭的模样，笑了。

“真的，值得吗？”鬼娘娘忍不住问道。

“即使她是妖，又能怎样，我感觉值得，就够了。”书生出了鬼天阁。

“黑色曼珠沙华的花语是——生的不归之路，红色的曼珠沙华的花语是——无尽的爱，地狱的召唤。”鬼娘娘的这句话说的很轻，却回响在鬼天阁的每一个角落。

桃夭的神志恢复了，看到倒在地上的书生大惊失色，还看到他额头长出来的曼珠沙华，恍然大悟，她明白了书生一定去找了鬼天府的鬼娘娘。

倒在地上的书生目光紧紧的盯着桃夭，嘴角还残留着笑意。

满城的桃花被风带动，一齐飘落下来，顿时粉红色的桃花雨覆盖了整座桃花城，像是爱人的爱恋在风中诉说。

怨灵出现了，当着桃夭的面取走了书生额头上的曼珠沙华，桃夭体内的曼珠沙华早已保留在那柄驱妖剑里，被怨灵一并拿走。

胡离他们四个前脚刚到桃花城的门口，就听见城中惊恐万分的尖叫声，跟着罗盘的指引，来到了桃夭所在的位置。后面的事情，胡离他们也都知道了，书生消散于世间，而桃夭变回了桃花树，重新修炼。

故事说到这里，也差不多都完结了，关于书生前往鬼天府的事，是书生自己留下来的记忆。胡离静静地看着灼华拿出来的双生叶，召唤出《天宝秘录》，将其收入其中，双生叶的被点亮。

“归路的尽头，鬼天府。”月老说道。

“这个地方真的游离于三界之外吗？”嫦娥思考道。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会与鬼天府的鬼娘娘遇见。”胡离说道。

“哦，对了，这里是桃花城了，灼华你是否知道，通往稻花乡的入口？”胡离突然想起这个事，他的罗盘指引就在桃花城中，可是究竟入口在哪里，罗盘没有明确的指示。

“稻花乡？九尾大人说的可是……”灼华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正是。”胡离回答道。

墨鲤听着这个灼华姐姐，左一个九尾大人，右一个九尾大人，自家的师父是一头狐狸吗？算了，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他可以听很多凡人不敢想象的故事。

“稻花乡，富饶之地，世居巨人。”嫦娥说道。

“我们这些下等妖怎么可能知道稻花乡的入口，不过桃花城灵气充沛，让许多妖灵得以生息。”灼华说道。

“稻花乡必定在桃花城内。”月老的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力量席卷而来。

胡离几人连忙来到外面，飞在空中的桃花全部被空气波，劈成两半。

一位被其他士兵簇拥着的年轻男子朝胡离这边走过来，这位年轻的男子身着白色的礼服，脸上流露出无比的自信，行走的过程中风度翩翩，好一副公子人家的做派。这帮跟着他的士兵绝非凡人，应该是旧神族派来的。

“没有想到，在这座美丽的古城，竟然能够碰到好几位天界神仙，这可不得了。”年轻男子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乃洛蒙，行走于凡世间的旅者。”

“洛蒙？”胡离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喜欢吟诗作画的旅行诗人。

“三位神，还带着一位凡人，后面跟着一头妖，九尾大人的谪仙生活有滋有味啊。”洛蒙说道。

“不劳大诗人挂念，我的生活我自己做主。”胡离说道。

“既然都来到了桃花城，想必为的都是同一个目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胡离说道。

“看看这三界，在新神族的带领下都成了什么样子？旧神才能带领三界，重回昔日的辉煌。”洛蒙指着胡离说道。

“难道旧神就能解救三界吗？”月老不服气的说道。

“呵，你们这帮顽固的新神份子，就连被贬凡间，还在维护吗？”洛蒙不禁笑起来。

“总比你为旧神族折腰好吧。”胡离的这一番话，似乎激怒了洛蒙。

“看样子，只能决出胜负来，才能解决问题。”洛蒙右手朝天张开，“岁月的史歌，吟唱末日的轮回。”强大有劲的力量席卷整个桃花城，其他跟来的士兵加入作战。

胡离让灼华带着墨鲤躲起来，还有疏散桃花城里的百姓，以免造成受伤。

“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三清扇，风流。”胡离将三清扇一挥，狂风而来。

月老红线一出，限制住前来作战的士兵。

“冰雪，风寒。”嫦娥优雅转身，冰雪来临，击倒一群士兵。

“嘿嘿嘿，九尾大人，原来你在这桃花城啊。”突然一头鼠妖横冲而来，幸亏胡离躲避及时，否则就被他尖锐的指甲刺伤。

“不好，妖也来了。”胡离与鼠妖过招。

“交出《除妖录》，否则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百蜈怪说道。

现在的情况对胡离这边极为不利，来到凡间力量削弱，恐怕不是这些的对手。

“小人伎俩。”胡离对着洛蒙说道。

“那几头妖可不是我召唤来的，我可有文人风骨，只是你手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很明显天帝要置你于死地。”洛蒙笑着说道。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洛蒙出招快准狠，丝毫不给胡离任何喘气的机会。

胡离玩转三清扇，风起云涌，飞沙走石，形成强有力的风场，妖怪也靠近不了，就连洛蒙的远程攻击也无可奈何。

月老红线一出，千千成结，洛蒙带来的天兵全部被刺杀，倒在血泊里。

嫦娥的冰雪将妖怪围住，动弹不得。

“明明是夏季，可这桃花城却是春季，可知为何？”洛蒙问道。

“不想知道。”胡离可没有功夫搭理他。

“就让我来告诉你吧，这桃花城是一座虚无之城，是通往稻花乡的入口之处，稻花乡的力量改变了这里的四季轮转。可为什么这些人还居住在这里呢？”说到这里洛蒙故意停顿没有再说下去，“这座城本来就是一座空城，却因稻花乡的存在，使其富饶，获得富贵。可是他们其中有些也深知，一旦打开入口的大门，这座城里的人必将消失。”

洛蒙的话，让胡离陷入了沉思，感觉洛蒙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

“可是来这里的人、妖依旧络绎不绝，归根结底还是贪婪。”洛蒙继续说道，“恐怕到现在九尾大人都不知道如何前往稻花乡吧？”

洛蒙往前走了几步，“岁月的史歌，吟唱末日的轮转。”整座桃花城发生剧烈的震动，飞舞的桃花瓣全部围绕着洛蒙。

“这是？”鼠妖眯着眼看着洛蒙周围的桃花瓣。

“‘满城桃花雨，灼灼桃花时。当康祥瑞至，归启稻花地。’传说竟然是真的？”百蜈怪说道。

“通往稻花乡的入口要被打开了。”嫦娥看到洛蒙念起古老的咒语，用诗一般的话语将它唱出来。

“不，他还差一样东西。”灼华突然出现了。

胡离发现墨鲤竟然也跟在灼华的后面，“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因为，还差一样东西，我是来赴约的。”灼华拿出社稷令，这样东西是她姐姐亲手交给她的，有人告诉过她姐姐，让她等一位九尾，并将社稷令交给他，打开前往稻花乡的入口，完成使命。

“不行，一旦打开入口，整座桃花城的人都将会消失。”胡离制止了灼华。

“不，桃花城还在，现在的桃花城只是强大神之力下所创造的新空间，两个空间有相互叠加的地方。打开入口，只会摧毁这个新空间的桃花城。”灼华说道。

“绝对不行，你会死在这里。”胡离说道。

“不，我找到了我的意义，我明白了那个人说话的意思，我也是洪流的一部分。”说完，灼华启动社稷令，打向天空之上。

洛蒙将满城桃花雨击向社稷令，又落了下来。真的是桃花雨，满城的桃花雨。

社稷令打下了一道入口光柱，湮灭在光柱中，隐隐约约能够看到神兽当康的模样。

“时间来不及了，你们快走！”灼华耗尽力量，用桃花将胡离四人送上天空，化成花瓣阻挡洛蒙和另外两头妖怪。

“灼华！”嫦娥喊道。

一阵强光之后，全部都消失扭曲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