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玉米面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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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面糊】

将玉米面倒入煮开的水中，不停搅拌，直到成为粘稠半固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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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吃什么？”

杜明贤晚上起来想接杯水喝，结果看见威廉在厨房里折腾。虽然对他给自己加夜宵见怪不怪，但还是好奇他直接用手拿着吃的看起来像面团的东西是什么？

“Nshima，小老板你尝一口吗？”威廉说着，直接用手递了一块。

杜明贤嫌弃威廉不讲卫生，从橱柜里拿出刀叉，这才切了一小块：“唔……这看着像面团，吃着更像！”

“就是玉米面团啊，其实这种稀稠程度应该算是【玉米面糊】！”

“你怎么想起吃这个了？连调料都不加，一点儿味道都没有！饿了的话我给你做碗面条或是煮几个饺子，你要非想这么吃至少炒几个菜啊！”

“炒菜？哈！那个时候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吃不上集市上贩卖的蔬菜和水果呢…”

“什么意思？”

“你要想听的话，我给你讲讲！那个时候我是1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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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用枯树枝和破布制作的简陋屋子中，阳光渗过缝隙照了进来，12岁的威廉睡醒了，庆幸自己还活着。

头昏沉沉的，记得上次吃饭应该是两天前了吧？饥饿让瘦弱的他感到浑身无力，仿佛随时就要倒下一般。但是，为了今天能吃上饭，还是要出去找工作，不然身体的状态只会越来越糟！

之所以会吃不上饭，并不是因为懒惰，威廉做农活、帮别人放牛放羊、在工地和水泥、摘甘蔗、剥玉米…最多的一天工作了18个小时，但只赚到了6个先令，折合人民币只有3毛钱。毕竟才12岁而已，力气小，许多雇主不愿意雇佣他。而周围也都是自顾不暇的穷人，并不会有资格和能力去可怜他，一切还是要靠自己！

走在漫天黄沙的路上，赤着脚的威廉已经感觉不到路上的砂石了，果然比起疼痛，还是腹中的饥饿更难忍！

今天威廉的运气不错，一个男人给了他一个搬运货物的工作：将约20公斤重的土块顶在稚嫩的肩膀上，搬到约5公里外的工地上。

威廉顶着烈日，背着自己体重一半多的土块，摇摇晃晃地走着。他走得很慢，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划过脏兮兮的脸，几次险些摔倒！可他不敢休息，生怕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终于，忙到傍晚的威廉完成了工作，已经累到快虚脱了！在领钱的时候，雇主故意找茬说他走得太慢，克扣了原来说好的工资10先令，只给了他3个先令，也就是大概1毛5。即使威廉完成的工作量不比其他人少，却也敢怒不敢言，只是无声地接过了皱巴巴的钱，还得千恩万谢。

不管怎样，总算是有钱了！威廉开心地跑到集市上的小卖部去买吃的——钱不多，只能买小半袋的玉米面，能放在手掌中的大小。虽然因为饿着肚子又累了一天而筋疲力尽，但手中的玉米面仿佛给了威廉动力！

回到破旧的家…或者说只能算个棚子的居住地，威廉向邻居大婶借了一口又破又小的锅，加水烧开后，放入玉米面就煮成Nshima。虽然少得可怜而且没有任何佐料和配菜，但毕竟两天没吃任何东西了，什么都会觉得好吃的！

只有大概半碗的Nshima很快被吃完了，威廉舔着碗，不愿放过任何一点儿。虽然肚子还是饿，但至少稍微吃了点东西，晚上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然而事与愿违，天上竟然开始下雨！破旧的屋子漏风漏雨，渗进来的雨水很快将泥土的地面变得泥泞不堪，而又冷又饿的威廉只能蜷缩在破布和编织袋制成的“被子”和“床”上瑟瑟发抖…

在注定无法成眠的夜里，威廉却仍然庆幸自己至少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认识的一个和那时的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也是经常没有东西吃，而且底下还有5个弟弟妹妹需要照顾，辛苦悲惨多了！”

威廉也曾经问过：都吃不上饭了，为什么一家还生6个孩子！？他们的爸爸妈妈一点儿责任感都没有吗！？

责任感？呵…他们的父亲因为孩子太多，借口去打工就再也没有回来；母亲也因为不堪重负而离家出走！留着6个孩子自生自灭，最大的也才13岁，最小的才3岁！

13岁的大哥，每天过得比威廉还要辛苦！好不容易弄回来的食物，也要分成六分，想了想又把自己那份让给了饿得嗷嗷直哭的小妹妹。

饥寒交迫、屋漏房塌、病痛缠身…这些对于那个地方的人来说是常态了。真的开始饿肚子的时候，树枝、杂草、秸秆、落叶…什么都吃过！寡淡无味的Nshima，就算没有任何配菜也是最好的，总比拿枯树叶和泥土熬汤好吧？

不过跟那些可能一辈子没吃过也吃不上蔬菜和水果的孩子不一样，威廉在父母健在的时候，有过虽然不说富裕，但起码衣食无忧的日子。正是因为有过幸福的生活，所以才会觉得绝望，那个时候曾无数次想过如果死掉的话，就可以去见爸妈了；但现在庆幸没有放弃生命！只是那个时候活着实在太难，威廉自己也没明白到底是怎么靠着3天只吃一小碗Nshima还活下来的？

当地有一些已经病入膏肓、或是饿到性命垂危的人对于自己或身边人的困难无能为力，只能乞求上帝或神佛来拯救他们！每当听到那无力的祷告词，威廉都想要狠狠地吐一口吐沫——上帝？神佛？就算真有这些东西，也正在以人类无尽的苦难为乐呢！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绝不会上战场杀人的威廉已经被贫穷与饥饿磨掉了当初的道德与自尊。在当初那个将威廉捡走的军官再次回来时，只说了一句——“跟不跟我走？我不会救你第3次！”

威廉痛恨自己的软弱，却只能将这份感情深埋心中，本来是发誓一辈子不告诉任何人的，却在一碗【玉米面糊】，Nshima之下，无奈地与那时的自己达成了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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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杜明贤听完威廉的叙述，想要问：“你是在编故事吗？”，却从威廉疲惫的面容中知道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也明白若不是亲身经历是不可能有如此深切的感受。

“太悲惨了…不过，幸亏这些都是你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全世界已经不会有这种情况了，真好！”杜明贤稍稍松了一口气。

威廉面无表情地将碗放下，眯起眼睛：“谁告诉你…现在没有这种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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