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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火塔塔顶。
源火所在。
见方的火塘上支起了一口大铁锅,大铁锅内热油翻滚,咕嘟咕嘟的气泡搅动起肉片、丸子等各种食材。
大铁锅旁围着许多人。
锋锐手持大铁勺,一番推搅,招呼道“快吃快吃!源火的火力就是旺,这么快就熟啦!嘿嘿,用这源火打的边炉不知有没有什么其它神奇效果。。。”
不错,锋锐等人正借着源火打边炉。
也不知邋遢老道是不是忽悠他锋少侠,说什么水柔火烈、水生火伐,源火暴躁难控,还要吓的他锋少侠尿裤子。
好吧,刚开始那番神神道道的符箓之法确实惊人,便是露出一丝的源火也能催生出百丈烈焰,但如今还不是乖乖的变成了取之不尽的天燃气!
呃,如是能带回去一簇就好了,他锋少侠的止戈小酒馆以后连煤炭木材的钱都省了。
南极真人忽悠了锋锐?
出家人不打诳语,老真人也不言谎话。
南极真人自是没有忽悠锋锐。
南极真人出神的看着锋锐。
虽然只有一刹那,但南极真人相信自己那时绝对没有眼花,天火塔禁制中的源火于那一刹间消失了,消失于这个天地。
只是刹那,几乎没人能注意到其间的变化。
南极真人却是鲜少注意到变化的人,或许更是唯一一个知道原因的人。
更离奇的是,天火塔禁制中原本暴躁的源火像是被磨去了暴躁之性。
南极真人又不由看向苍穹。
那后边不止有仙界,似乎更有着一场。。。
轰隆!
苍穹传来雷声,似乎是对某些人的警告!
雷声?
锋锐抬头也看了看苍穹,难道要下雨。
要么说天火塔也是一处玄妙之地,即便像个千丈深的大矿坑,下雨却也不见积聚一滴水。
锋锐瞥见了邋遢老道正出神的盯着自己。
咋的,不好意思自己动筷?
好吧,虽然亲密度刷到线了,但多多益善不是,说不定黎爷爷一高兴,赏赐自己几枚二十四品九转仙丹尝尝呢。
锋锐搅动大勺,打上满满一碗,端到南极真人面前,谄媚道“黎爷爷,快来尝尝乖孙子的手艺!嘿嘿嘿,这天火塔内虽是遍布异火奇焰,但终归于千丈地下,多生阴邪湿气,因此得多食这热辣的火锅才能祛除寒气!”
苍穹的雷声叫南极真人止住了猜想,笑眯眯接过锋锐端来的饭菜。
人活一世,美食却是不能错过!
南极真人和邋遢老头一样,吃饭都是下手抓。
“嗯,味道不错,虽是一锅大锅烩,失色几分,但这味道却是比江南虎丘得月楼不差半分,看来你小子真是个小伙夫啊!”
锋锐腼腆的笑了笑,答道“黎爷爷火眼睛睛,说得极是,小子就是个小伙夫!”
对,他锋少侠。。。呸呸呸!
锋锐可不想当啥小少侠,他锋锐就是个小伙夫,也只想当一个小伙夫。
哎,奈何宿命之敌通天剑冢悬在头上,叫他这个小伙夫整日东北西走、打打杀杀,这哪是一个小伙夫该过的日子吗。
南极真人抹了抹油花花的胡须,点头说道“好,有老道和老乞儿当年的风采!嘿嘿嘿,当年老道就是个炼丹卖大力丸的牛鼻子,老乞儿则是个乞讨的叫花子。一个牛鼻子、一个叫花子,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炼丹卖大力丸的牛鼻子还是牛鼻子,乞讨的叫花子还是叫花子,如此就是很好啊!”
说道老乞儿,锋锐也燃起了八卦心。
八残神丐,江湖传说,其身上定是有着绚丽多彩的故事吧。
锋锐问道“黎爷爷,给乖孙子讲讲您和老乞爷爷过去的事呗?”
锋棋也偎到身前,他们兄妹虽然和八残神丐一起生活了三年多,但于老乞爷爷知晓了了。
至于江湖,多也不过流传着八残神丐武功盖世等等,于他背后的事知之甚少。
南极真人该是心情好,看着围坐自己身边的小伙子、小姑娘和众弟子,像是说书一般说起了自己和八残神丐不为人知的事情。
当年的江湖十杰之一八残神丐。
如今江湖鲜少还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真实姓名都不知,更是不清楚他背后种种啦。
南极真人抬起二指,指向北方道“如果说此生老道最佩服谁,说句大不敬的话,师尊都不能排在第一,而这第一必是老乞头!”
锋锐嘀咕道“老乞爷爷有啥丰功伟绩?少林寺的明灯法师心念苍生,武当派的铁冠大真人心报不平,丐帮的柯降龙心怜黎民疾苦,天刀盟的聂尊护守边疆心担国危,唐门的唐无解谨守原则不离正道。。。老乞爷爷说他们才是大英雄、大豪杰!”
南极真人哼了一声道“他们几个也就马马虎虎,相比于老乞儿当年。。。”
锋锐又问道“老乞爷爷当年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呀?”
南极真人还未回答,锋棋的小玉手已是揪到锋锐耳朵上,恨恨说道“大哥!你不要总是打断黎爷爷的话呀!”
锋锐悻悻的退回大锅边,还是用肥肉堵住自己的嘴巴。
看到锋锐吃瘪,南极真人哈哈大笑,而后接着讲八残神丐的故事。
南极真人喝了口酒,回忆道“惊天动地算也不算吧!老道和老乞儿相识怕是快百年吧。。。那时老道是个初出茅庐的小道士,落籍于崂山上清宫,有一年游历曲阜孔庙,拜一拜文人至圣,于衍圣府门前第一次见到老乞儿!那时的老乞儿可不是如今这般邋遢模样,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绝不夸张,因为那时的老乞儿还是孟家家主的嫡三子孟尝君,熟读百家经典,心藏万卷之书,就等拜过孔圣人后入京夺魁。。。”
锋棋眼巴巴盯着南极真人,见他不往下说了,连忙问道“后来呢?黎爷爷,后来如何了呀?老乞爷爷考没考中状元呀?”
锋棋可是知晓,老乞爷爷真的很有学识。
南极真人又喝了口酒,摇头道“没有!老道再次见到他时,他正被一些杀手追杀,老道也是那次出手相助,才于他交上朋友!”
锋锐吞下一口肉,拍马屁道“追杀?谁追杀老乞爷爷啊。哼,不知他们后人还在不在,如是在的话,小爷定是要为老乞爷爷报仇雪恨!当然,黎爷爷,你要是有什么大仇未报,乖孙子也甘愿赴汤蹈火。。。”
南极真人嘿嘿一笑道“老道就算了,不过老乞儿的仇人还真有后人在!”
锋锐装着义愤填膺问道“在哪?小爷定是要他们好看!”
南极真人又是抬起二指往北指了指,笑眯眯说道“却也不难找,曲阜衍圣府。呃,如今的衍圣公该是孔弘绪那小儿的孙子了吧。”
众人皆是不敢置信。
夏无恨问道“师尊,不是说孔孟一家吗,何况孔家衍圣公乃天下文人之表率,为何要追杀孟家嫡子啊?”
阴姬却是冷冷一笑,说道“瑾儿终是被南极前辈呵护,没见过人间险恶。至于千载传承的曲阜孔家,孔圣人是圣人,但后人未必都是圣人!就说如今的衍圣公孔尚贤,名为尚贤,十年前却为巴结严嵩一党,娶了严师藩三十多岁的老闺女,如今严师藩被斩,他怕是以沦为天下笑柄。”
锋锐点头附和道“铁骨铮铮衍圣公,万世流芳降表修!啊,对了,美女姐姐,严嵩那老贼还没有死,咱们什么时候好好招待招待他一番,叫那老梆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嗯,掳去小囡囡之仇,于他锋少侠心中小本本上还有许多帐没有抹消呢。
南极真人不禁摇了摇头,说道“树大终朽,山高终崩!更是于这大树、高山成长时伤害许多,朽崩时更是伤害更多。”
呃,邋遢老道这话说的很有哲理,锋锐一时还参悟不透。
建离子似乎有所悟,喃喃说道“南华祖师有言: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孔圣人威名不死,其子孙便可借其威名盗取天下。”
乾元真人皱眉道“如是孔圣人威名不存,天下文气怕是要枯竭吧。”
建离子摇头说道“道非出道祖,文气又为何出孔圣人!文可传,独尊一圣不可取!”
归墟怯怯说道“大师兄,儒法道法尊师重道皆排在首位,如是不尊圣人,还传啥道法?”
建离子起身于南极真人拜了三拜,说道“弟子师尊,更尊师尊身上的道!道理有尊师,而非尊师而尊师!”
南极真人点了点头,说道“尊不尊的无所谓,老道更希望你们能传下这个道。至于它来自哪里,嘿嘿嘿,道祖他老人家也不言大道无名,看来他也不清楚!”
锋锐有些头晕,啥道不道的,扯远了不是。
小女贼看来也不懂,只能说道“黎爷爷,还是继续讲您和老乞爷爷的故事吧!”
南极真人接着说道“孔弘绪那小儿可不是个东西,身为文圣后人,却是为非作歹、欺压良善。那小儿于衍圣公府私设刑堂,抢夺百姓田产,还以殴打流民乞丐为乐!一次孔弘绪殴打乞丐为乐时碰上了孟尝君,孟尝君以礼教相劝,不想却是惹恼了孔弘绪,要直接于孟家家主去信,将孟尝君逐出孟家做威胁,以此叫孟尝君妥协。孟尝君没有妥协,因为被孔弘绪取乐的乞丐被打死了。孟尝君功名也不考了,据理力争,一步步向上讼告,终是引得朝堂震动,而孔弘绪为了除去孟尝君也请下杀手。。。”
锋棋问道“黎爷爷,后来呢?老乞爷爷为啥就成乞丐呀?”
南极真人无奈道“后来。。。后来这事闹到了紫禁城,但天下文臣皆出孔圣,连紫禁城的皇帝老儿也不敢拿衍圣公如何,这事就此了了。自那之后,天下少了个才气横生的孟尝君,却是多了个自称乞丐的小叫花子。从小叫花子到老乞儿,老乞儿这一生不为天下奔走,却是经常出现在需要帮助的流民乞丐之中。孟家乃至朝廷也曾多次请其回去,但老乞儿就是老乞儿,不会因为其它在成为任何人。。。”
南极真人说罢又拍了拍锋锐的小脑瓜,喃喃说道“小伙夫好,希望你能一直是个小伙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