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怀逸有病瞒着,七姜做主请了郎中,待诊治罢,展怀迁父子刚好归来,便留下他们父兄说话,姑嫂三人先离开了。
回到观澜阁,张嬷嬷问起三哥儿的身体,七姜道:“没出疹子,只是伤风又念书累了,让歇两天不去上学。”
张嬷嬷说:“那您几时歇两天呢?”
七姜挑选着已在炕上铺开的衣衫,抬头看了眼嬷嬷,笑道:“我歇下来才要闷出病,头先要不是能去后院遛狗,我就先病倒了,嬷嬷,还是忙些好,我是闲不住的。”
张嬷嬷心疼地说:“我的少夫人,您瘦得下巴都尖了,才两天不见。”
七姜却抓了她的手,摸一摸自己的腰腹:“是不是粗了些,嬷嬷,我可能吃了,舅妈天天让厨子专做我爱吃的,我寻思着吃了能有一头羊。”
听说孩子有好好吃饭,张嬷嬷就放心了,帮着挑选衣衫,七姜说天气不热了,她要打扮得隆重华丽些,果然还是正红压得住,既是去祈福的,是好事,不必穿得太素净。
只是张嬷嬷很好奇,自家孩子最不乐意与官宦女眷往来,怎么突然办什么香会,就怕外人也这么想,若是给少夫人出难题使绊子,岂不是耽误正经事。
她到底没忍住,将心里的话说了,七姜故意吓唬嬷嬷,神神叨叨地说:“天机不可泄露,事情过去后,我再原原本本告诉你。”
“少夫人,奴婢知不知道无关紧要,要紧是您自己别陷入麻烦,那些个女眷都是人精来的。”张嬷嬷说,“自然不是说人家不好,可这官场之下,一旦输了,身边可就没好人了。”
是啊,权利之下,只有输赢,没有好坏,你成了人上人,身边自然都是“好人”,连张嬷嬷都懂。
“嬷嬷,我正经办事,错不了。”七姜温和地一笑,安抚嬷嬷道,“还有怀迁、玉颜替我把着,还有郡主呢,司空府的嫂嫂们明日也来。您放心,就是去给母亲祈福,那些夫人小姐们,也乐意巴结我们家不是?说起来,怀逸和玉颂等着婚配,虽说是姨娘生的,可在咱们家里是正头夫人膝下一样的待遇,连怀逸上的学堂也是,这些外人都知道,他们指望能和太师府结亲呢,明日大家来了,不会为难我。”
张嬷嬷感慨不已,才几个月,那莽莽撞撞的小姑娘都会算计人了,要在京城里活着,这必然是好事,可她如今将少夫人当自己的儿女般看待,就会心疼孩子是为了立足、为了生存才强行改变自己。
好在……张嬷嬷正想着,二哥儿就回来了,她立时笑起来,好在俩孩子亲亲热热,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展怀迁已大概知道了七姜的计划,不敢说多好,可既然帖子都发出去了,他尽力支持便是。
“多加小心,若觉着时机不合适,或是怯场不敢说了,那就不说。”展怀迁道,“咱们另想法子。”
七姜不服气:“你越是这么想我,我越要办妥当了给你看。”
展怀迁正经道:“可不是为了给我看的。”
七姜转身来,委屈巴巴地说:“非要这么严肃吗,怀迁,往后我们在一起,就只能说这些事了吗?”
展怀迁心疼了,一把将七姜抱起来放在桌上,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彼此平视,小娘子眼波婉转,煞是可爱,他轻轻啄了一口娇嫩的红唇,说道:“你不在家这几日,我才明白去校场时,你一个人的感受。在外头,各有各的忙碌,纵然相思也有限,可在家等着就……”
七姜问:“那你将来,还舍得丢下我在家吗?”
展怀迁不敢说大话,唯有道:“但凡能带上你的,纵然天涯海角,我们也一起去可好。”
“若是打仗呢,你看皇上挑唆外藩相争,估摸着边境之地又要不太平。”
“打仗不能带着你,可我必然速战速决,不叫你等太久。”
七姜轻轻一叹,伏进他怀里:“千万别打仗,天下太平不好吗?”
展怀迁轻轻安抚她,耳鬓厮磨间,短暂小别勾起的情愫越愈发浓烈,七姜也不得自制,被相公轻轻一抱,就往屏风里去。
屋外,张嬷嬷本要送茶水来,稍稍听得动静,便命丫鬟们都退下。
且说这几日,都是映春跟在司空府,少夫人日夜伺候大夫人,映春必然也不得休息,张嬷嬷攒了一大盒精致的糕点,送到她房里来,见小丫头才洗了头,便拿梳子为她理顺青丝。
“嬷嬷,我自己来。”
“别乱动,扯着该疼了,早些拾掇完就睡吧,明儿还要去祈福,这几日跟着少夫人,你也累坏了。”
但映春说司空府里人手多,几乎轮不到她做什么,反倒是心疼少夫人,说着说着,提起了清姑娘,映春叹道:“昨晚少夫人吃宵夜,吃着吃着就出神了,奴婢问她怎么了,少夫人叹了一声,说清姑娘自作孽。”
张嬷嬷道:“少夫人心善,如今亲眼见了那丫头不知自爱,她断然不会再管,可心里一时半刻过不去,也是人之常情。”
映春小声问:“嬷嬷,清姑娘在王府,能有好吗?”
此时此刻,上官清已然饿得奄奄一息,却被一众丫鬟闯进来,要为她沐浴更衣。
她害羞惊恐,但无人在乎,除了不敢弄伤她,个个儿手里都不留情,上官清不敢再挣扎抵抗,只为了少吃些苦头。
有中年妇人进门来,喂她喝一碗参汤,饿疯了的上官清想也没想就往肚子里灌,可那妇人接着就教导她该如何伺候王爷,上官清听得直恶心干呕,五脏都仿佛纠结在一起。
“姑娘别装了,不然你为什么留在王府,王爷喜欢的事,你就要伺候好王爷,府里娘子们都是如此,谁叫你没有做王妃侧妃的命。”那妇人收了碗,起身道,“不过,听说侧妃娘娘们为了哄王爷高兴,也殷勤着呢,你又算什么东西?”
上官清羞耻至极,愤恨难当:“你就不怕我来日得势,拔了你的舌头。”
那妇人却说:“你真有得势的那一天,只会感谢我这番话,都进了王府,姑娘,别装什么贞洁烈女了,好好享受吧。”
可是,何来“享受”二字,当上官清因那碗参汤,神志不清地被送去晋王身边,她最先见到的是晋王与那得宠娘子的活春宫。
而后,晋王并不屑她的身子,她反成了那娘子的玩物,在无尽的羞耻和屈辱中,偏偏又被药物驱使无法自制,上官清只记得疼,浑身都疼,疼得她撕心裂肺,再后来两眼一黑,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