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澜阁里,玉颜听七姜讲述了今日甄家大少夫人在门外跪求的光景,四夫人在一旁满脸的嫌弃。
若非在意七姜的情绪,她此刻该幸灾乐祸、手舞足蹈才是,在她眼里,那一家子就没好人。
玉颜也劝道:“她说待我好,也不过是对比她婆婆待我不好,姜儿,我对那个家任何人都没有感激之心,如今连恨都不屑了,你别想着我。”
“我知道,我只是……”七姜说着,瞪了眼身旁的展怀迁,不满地说,“我就是有些情绪罢了,有的人,一会儿请郎中一会儿怎么地,搞得全家人都为我操心,真烦人。”
四夫人说:“你该生气的,是跑来看望你叨扰你的我们,怀迁这么在乎你照顾你,若是像他爹似的,你可就有苦说不出,难道你也要搬去惜园住?”
这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句话说得孩子们都没了声儿,四夫人自己先抱歉道:“你们别生气,我是说错话了,可我没瞎编排。”
展怀迁大方地说:“婶婶,多谢您提点,我不会学我爹,我会照顾好姜儿,我哥也是这样的,他将来会照顾好玉颜。”
四夫人立时高兴了,夸赞道:“还是怀迁大方,你说世恒好,我也信,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不过,他最近怎么都不露面,听说中秋节也没进宫?”
展怀迁道:“为了明年春闱,兄长正拼尽全力,同届考生无不是十年寒窗苦读,可他生生荒废了三年,想要补回来,不是一朝一夕的。”
四夫人连连称是,又说小时候世恒就是孩子们之间最聪明的,之后再念叨了几句,才和玉颜离开。
但母女俩到了门外,四夫人就忍不住叮嘱女儿:“你啊,进门后,千万先把孩子怀了,万一明年他考不上,看在你怀了的份上,也没人敢说你拖累他。”
这话叫张嬷嬷隔着门听见,此刻展怀迁去书房处理公文,映春来给少夫人洗脚,张嬷嬷站在一旁,将门外的光景告诉了少夫人。
七姜倒是不在意:“玉颜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放心吧,她不会生气,四夫人翻来覆去就这几句。”
张嬷嬷说:“大小姐想得开才好,千万别被四夫人唬着了。奴婢说句不该说的,司空府虽好,可人心难测,几位少夫人都是名门闺秀,虽说我们大小姐也风光,可到底有过那么一段,将来执掌中馈,若有人不服她,也不稀奇,一大家子人呢,可不好对付。”
七姜刚来时,根本没法儿让下人伺候她洗脚,如今习惯了也无所谓了,看着映春轻柔地摆弄她,想着几个月来自己身上的变化,的确,这世上什么都会改变的。
如今,大舅母能压得住全家,不仅仅是以德服人,还有她的出身、子嗣,以及与大舅父的恩爱、婆媳的和睦,从头到脚无一处能被人挑不是。
玉颜没有大舅母那么好的条件,而出身和经历又注定会被人念叨一辈子,她想要在何家站稳脚跟,势必付出更多的辛苦,要想能镇得住全家,不知还要经历多少磨难。
“这么看来,我真是有福气。”七姜望着张嬷嬷说,“咱们家虽然冷清些,人少真是有人少的好处,我对付了老太太,就万事大吉了。”
张嬷嬷蹲下来,为少夫人擦脚穿袜子,轻声说道:“叫奴婢看,大小姐进门后头一件事不是怀孩子,而是该分家就分家吧,她一个侄媳妇,往后难道也让二房听她的,他们也不能乐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