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姑娘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难道上官家给卖了?”
“不能吧,他们怎么敢?”
茶楼里,丫鬟们窃窃私语,揣测着上官清为何会沦落此地,张嬷嬷干咳了一声将众人镇住,便搀扶少夫人起身来到窗边。
但展怀迁跟着那群人追过去,已经出了视野,七姜看不见。
张嬷嬷问:“您要下去看看吗?”
七姜冷静地说:“牵来马车我们先回府,其他的交给怀迁就好,我并不想见上官清,我怀着孩子,回头她对我拉拉扯扯,我可伤不起。”
张嬷嬷听了既安心,又嫌恶地说:“不如另派人经管,不然她对着二哥儿拉拉扯扯也不成体统。”
七姜笑道:“反倒是我大度了,怎么着我也信怀迁,这事儿恐怕不简单,他亲自处置,干脆利索地解决了,赶紧把人送走才好。”
这话张嬷嬷很赞同,便搀扶少夫人下楼,这头预备上马车,能看见那头人群聚集,不远处还有巡防的衙差正往这里赶。
七姜忽而想起太子妃的信函,吩咐张嬷嬷:“派人告诉公子,善待上官清,恐怕能从她那里知道些什么,我的意思怀迁能明白的。”
张嬷嬷立时派了口齿伶俐的来,得知七姜先动身回府,展怀迁便安心了。
至于上官清,这头还僵持着,他并不想动手,那些人也不敢贸然挑衅,已派人去找能做主的来,而展怀迁早已将上官清挡在身后,交给跟来的丫鬟搀扶。
且说衙差赶到,并没什么用,他们在这一带当差,就知道这里的江湖规矩,只能驱散围观百姓,接着两边都说好话和稀泥,直到那头来了能做主的。
惊闻上官清是太师府表亲,来的那人脸色很是尴尬,眼珠子转了又转后,抱拳作揖赔不是,说一群粗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展副将军只管把人带走。
展怀迁冷声道:“方才我听说什么卖.身契?”
上官清挣脱了搀扶她的丫鬟,上前来抓着展怀迁的胳膊说:“二哥哥,我没有签卖.身契,他们半路抢了我,他们抓着我按的手印,我不肯他们就打我,就……”
展怀迁示意下人将她带走,转身对那几人道:“姑娘的卖.身契,一个时辰内送到太师府门外,其他的事,还有你们主子是谁,我早晚会知道。只是,我们姑娘清清白白却被卷入烟花之地,这里头可有文章能做,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或是趁我追究之前,该放人的放人,该关张的关张,还能落个好下场。”
那些人不敢吭声,毕竟展怀迁是正经朝廷命官,更是太师府嫡子,展太师平日里虽不参与纷争,从不明着与人为敌,看着仿佛清心寡欲好说话,实则他若不高兴了,端了这整条街都不在话下。
展怀迁很顺利地把人带走,可上官清将被搀扶上马车时,再次挣扎开,抓着表兄的手哭诉哀求:“二哥哥别离开我,二哥哥我害怕,我浑身都是伤,二哥哥……”
展怀迁淡漠而冷静地说:“先养伤,别再到处乱跑,待我忙完手头的事,就来看你。”
上官清用力抓着他的胳膊不放:“二哥哥,我要跟着你,我怕他们又来抓我,二哥哥……”
展怀迁自行推开了她的手,将她交给下人们,见自己的哀求毫不起作用,上官清也不敢再造次,眼下能全身而退已是福大命大,她再不要被抓回那淫窝里。
把人送走后,展怀迁策马追上了七姜一行,在车窗外说:“我先去见爹,具体的事回府再细说,你照顾好自己。”
七姜直摇头:“怪不得找了那么久都没踪影,她可真是和这京城有孽缘,一定没想到再回来,会是以这样的身份。
”
展怀迁亦是沉重:“她浑身是伤,被打得凄惨,能有逃命的心,尚且知道自爱,还记得她非要给晋王当侍妾时,把你气的够呛。”
七姜早已不在乎那些事了,说道:“早些解决早些送走就好,我不见她,她恨我入骨,回头疯了撞我一下,我眼下承受不起。”
展怀迁明白她的心愿,叮嘱马车走慢些后,就和七姜分开了,这件事只怕牵扯不小,他要先向父亲做个报备。
而七姜回到太师府,车马竟不如那清楼的人脚程快,刚好遇上他们将卖身契送来,七姜站在门里,当下就展开看,卖身之人的名讳就是“上官清”。
七姜问:“张嬷嬷,她在京城算有名有姓的人吗,毕竟在这府里十年,老太太收礼送礼的事都是她张罗,各府女眷是不是都听过她的名讳?”
张嬷嬷点头:“知道的不少,但见过的并不多,我们家不怎么摆宴,外头各家宴请,除非指名要她去,或是跟着老太太去伺候的,不然大多时候轮不到她露面。”
七姜点了点头:“我想她应该表露过身份,但没人信。”
映春嘀咕道:“她若好好在娘家待着,谁能抓她,非要跑,也不知道图什么,这下可把自己坑完了。”
七姜心里冒火时,也会觉得上官清自作自受,可这次的事,不能这么想,冷静下来思考,就会明白,上官清擅自离家的错,与她被拐卖的祸并不该有关联。
难不成,这世上女子就不能单独出门,孤身赶路的女子,就活该被卖被杀?
七姜很是气恼,抓紧了卖身契,吩咐张嬷嬷:“传话去那小宅子,好吃好喝的养着,上官清若有非分的要求,先来告知我,不要与她争吵。”
说罢,便匆匆回观澜阁,立时写信送进宫里,向太子妃禀告。
皇城里,陈茵收到七姜的信函时,方从张昭仪宫里回来,谁敢想,小公主回到生母身边后,不仅没过上好日子,反而被朝打夕骂,很不如意。
先头张氏还知道护着儿女,可这回她抱怨女儿不听话、不懂事,闹得天翻地覆真正开罪了皇帝,几乎将她最后的希望都撕碎了。
今天,张昭仪又一次责打女儿,母女俩闹得沸沸扬扬后,贵妃吩咐太子妃去看一眼,陈茵真是只“看了一眼”,看完就走。
方才宫门关上时,还能听见小公主哭喊:“皇嫂,我要出去,我不要和母妃住一起……”
这会儿,陈茵晃了晃脑袋,先放下那段的遭遇,然而展开七姜的信,越看眉头越紧,连苏尚宫都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