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发生太多的事,当七姜与茵姐姐还有瑜初郡主再次坐在一起,她和太子妃腹中都有了小娃娃,而郡主很可能,永远也无法做母亲。
太医说,郡主还要躺上半个月,即便半个月后,也必须继续静养,要能如之前般活蹦乱跳,恐怕要等十一月末。
“刚好能赶上你家大小姐的婚事,让我沾沾喜气。”瑜初虚弱地说,“至于我能不能生孩子,将来该如何,都不去想了,捡回一条命,比什么都强。”
七姜相信郡主的豁达,可实在心疼她,于是一些会惹人伤心的话,她都没敢提起,嘻嘻哈哈说些有的没的,说礼亲王如何自乱阵脚,到处抓瞎,照着宫里规矩到时辰后,她就该退下了。
临走前,瑜初拉了七姜的手,满眼的不舍,自然隔着宫墙并非千山万水,可七姜明白,郡主不喜欢皇宫,她想回家。
陈茵看在眼里,温和地说:“只要太医放你走,我绝不留着,这会子我忙呢,要准备母妃的册封典礼,自己还要养身体。”
七姜下意识地看了眼茵姐姐,叫她与郡主都不奇怪,便默默放在心里,直到离宫与母亲相遇,婆媳俩上了马车,她小声说:“娘,皇上是不是要封贵妃娘娘为皇后了?”
大夫人不免惊讶:“怎么说来着?”
七姜便把太子妃无意中漏出的话说来,她嘀咕总不见得是封皇贵妃,那还不如不封,贵妃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正宫,侧室地位就算升上天,也不稀奇。
大夫人想了想,便向孩子比了个嘘声,提醒道:“就当不知道,到时候好好道贺便是了。”
婆媳俩说着话,马车经过伽蓝寺,七姜比划着四夫人烧香拜佛的事,掀起帘子指了外头的光景,刚好看见徐夫人带着几个孩子从寺庙里走出来。
“娘,那就是甄家的孙儿,如今跟着外祖过了。”七姜唏嘘不已,为甄大少夫人可惜,好好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大夫人放下帘子,摸了摸七姜的手:“等你与太子妃羽翼渐丰,就能救助更多的苦命女子,兴许有一天,这世道真的会有所改变。姜儿,娘这辈子一事无成,总算还念过几本书,接下来的日子,宫里的事、家里的事,都无需你操心,只管静下心来,好好安胎,好好跟着我念书。你想要追随太子妃站得更高,就一定要有学识眼界,不能光靠一腔热血和蛮劲。”
七姜郑重地答应:“娘,我一定好好学,绝不叫贵妃娘娘再看不上我,不过那会儿,还改口叫皇后娘娘了。”
大夫人笑着提醒:“好了,这件事再不许提起,没有圣旨之前,谁议论都是罪过。”
话虽如此,大夫人私底下还是要和丈夫提起,而展敬忠回京后,已从皇帝口中知晓,只是他在意的,是太子拥有了嫡子身份,看似比从前更能坐稳东宫,但贵妃膝下,并非只有一子,这碗水注定端不稳。
“我娘一直喜欢老四,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若不是祖母抚养大,母亲会如何看待我,她失去了那么多儿女,四弟又英年早逝,单单留下我一个,她为何不是珍惜我,而是怨恨我,怨恨死去的怎么不是我,她凭什么?”
展敬忠说着说着,额头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
“敬忠……”
“对不住,我、我失态了。”
眼看着丈夫如此痛苦,大夫人的心仿佛被揪起来,她想起了七姜说的话,这么多年,她从来也没护着自己的丈夫。
展敬忠有他的弱处,有他的心结,他也会有痛苦无助的时候,而那个带给他一辈子心结的,偏偏就是他的亲娘,一辈子也甩不掉。
“我不如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大夫人抓过丈夫的手,捂在心
口,“敬忠,你没有亲娘的缘分,可你有我,从今往后,我们好好的,你要待我好,我也要好好待你。”
展敬忠眼角带着淡淡的泪花,心里很是感动,玩笑道:“那可不,我如今,可是有儿媳妇撑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