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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之后,宰相法列夫的深夜密会已经结束。视者叶菲轻轻打开房门,来到了法列夫身前,深深鞠躬。
“安烈莎?”
叶菲原本是在密会时站在法列夫身边,却在会面中悄然离开,直到会面结束才返回。以叶菲的身份,也不至于会避讳密探的内容。因此,法列夫做出了外面有需要叶菲处理的事情的判断。
叶菲鞠着躬,回答说:“大小姐深夜闲逛,意外走到了附近。我需要确保,大小姐没有听到不应该听到的事情,见到不该认识的面孔。”
法列夫点头:“她和那一位的关系太过亲密了,确实不应该让她牵扯过深。”
“这会是那一位的算计吗?”
面对叶菲的疑问,法列夫也不禁陷入了长考之中。那一位,当然指代了如今索美罗宫中最强大的能力者索菲亚公主殿下。在她住进索美罗宫之后,就以极为震撼人心的魅力,将包括安烈莎在内的很多年轻贵族征服。这些年轻贵族会追逐着索菲亚殿下的脚步,采购她推荐的点心,模仿她的妆容,推崇她的服饰搭配。这种影响力,实在是不容忽视。
漫长的思考之后,法列夫并没有得到一个足够确定的答案,只好说:“稳妥起见,在这件事结束之前,不要让她离开宅邸。”
叶菲再次行礼,又问道:“那一位,会阻碍我们吗?”
这一次的问题,法列夫早就有了答案:“不知道。所以说,掌握控制住那一位的手段,非常重要。我们不能天真地把她看作助力,当然,也不能狂妄地视她为敌人。”
听到这个回答,叶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喉咙中发出的声音却依然恭敬:“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这么想,就比如刚刚与您见面的那位先生。”
“他是个疯子,是个心理变态。”法列夫完全不去隐藏对刚刚会面之人的厌恶,表情都因为极大的嫌弃而有些扭曲,“好在,像那样的疯子,只要找到其他办法分散他的注意力,作为给他的奖赏,就能让他暂时安稳下来。”
“大人不担心疯子之后做大吗?”叶菲问道。
法列夫冷笑了一下,答说:“如果他会那么做,也就不会是个疯子了。更何况,他的将来,并不是你我二人应该顾虑的事情。让卡里斯马局势的走向处于控制下,对于遥远的那位大人和我们来说,才是唯一重要的事情。”
法列夫所指的那位大人,自然是远在雷哥兰都的王妃夏洛特大人。叶菲视者,当然也是夏洛特王妃特意派遣到法列夫身边的助手。
这位助手的主要工作,究竟是帮助自己完成任务,还是监视自己的动向?这就是法列夫不希望想明白的问题了。
几十年的合作,法列夫对于远方未曾谋面的那位大人已经稍有了解。夏洛特王妃控制下的雷哥兰都密探,一向有两条准则。其一,在争斗中扶持较弱的一方,这样被扶持的对象会更加感激,也会更加容易控制。
而其二,就在于,为了达成一个目标,至少准备两套班底两种方案。在决定执行之前,根据两套方案的可行性与成功率,执行一套,舍弃一套。
叶菲会不会就是夏洛特王妃派遣到自己身边的另一套方案?还是说,一直与自己对立的奥尔洛夫也是一套方案?还是说,自己才是被舍弃的那一套计划?
法列夫知道,在一切到来之前,苦想这些问题,不会得到任何的答案,只会让自己困扰于看不到前路的命运。不如专注于自己的任务。
想到此处,法列夫也不由得感叹说:“奥尔洛夫元帅大人,就是过于贪心了啊!”
叶菲对于这句感慨不置可否。一位控制了整个军方的大贵族,在卡里斯马的领土里巡边的时候几乎得到了天子的礼遇,奥尔洛夫还能再贪心什么呢?
天色已深,经历了一整天工作的法列夫也有些疲劳。他看了看叶菲,问道:“明天又有什么安排?”
作为法列夫幕僚的叶菲,也能同时作为秘书将工作完成得尽善尽美。他不需要随身机记录,也不要提醒,便将明日的安排脱口说出:“明日,大人您需要审核有可能举办的索美罗宫宴会的餐食供给。在那一次刺杀之后,陛下便将这样的审核交给了您与孔雀宫卫士共管。”
“血脉正身还没个结果,就已经预定要举办宴会了。元帅大人,好心急啊。”法列夫摇了摇头,记下了这一条工作安排。
叶菲补充说:“元帅大人有着绝对的自信。在血脉验证之后,元帅大人还安排了巡游的典礼。圣帝城市长已经收到了军方举办这些庆祝的书面申请,他不敢做决断,便希望您能拿个主意。”
法列夫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拒绝了巡游的典礼,也会有其他申请递上来的。元帅大人希望自己带回皇族血脉的事情在圣帝城人尽皆知,希望普天同庆,不满足他的心意,他不可能罢休。”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马上说:“但要提醒市长先生与近卫军的各位,我们文官可以接受军方的典礼申请,但典礼的安防工作,必须由孔雀宫卫士指挥近卫军共同担当。”
“您担心军方会借典礼为名,将军士混入圣帝城吗?”
“这是一方面。”法列夫答道,“奥尔洛夫应该很清楚,哪怕有一整支军队混入圣帝城,他们也没有能力攻进索美罗宫。我只是不希望城里的情况再混乱,再不可控了。”
叶菲点点头,将法列夫的命令记在心里,又说道:“明日,您还需要主持例行会议。菲奥多殿下希望能在会议后与您单独会面。”
法列夫不由得叹口气,以近乎求助的表情看向叶菲,问:“这一次想什么理由拒绝掉比较好?”
叶菲思考了一阵,便答道:“殿下多半还是会向您提出与大小姐的婚事,不如您就说大小姐正在生病,您要早些回家看望大小姐,如何?正好这段时间,大小姐也没有离开家门。”
“那便如此,那便如此。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为这种事情撒谎了。”法列夫又叹了一口气,说道。
利益的纷争会带来谎言,谎言会带来毁灭。法列夫此时此刻,并没有想起遥远过往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