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篇 延年益寿（阴山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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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农觉得自己挺憋屈的，都快二十岁了还没找到正经的工作。

他爸爸对他工作的事情倒是不着急，整天只顾着自己的小书摊，他从不允许吴农和他一起摆摊。奇怪的是吴农家里从不缺钱，每周吴农都能看到爸爸拿着几张青绿色的百元大钞回家。那时候是1980年代，哪个小书摊能赚这么多？

他的家庭也挺奇怪的，自己自从懂事开始就没见过妈妈。问爸爸，他总是一种无所谓的表情：你妈妈改嫁去外地了。

吴农家里还有个瘫痪在床的爷爷。从吴农小时候开始，爷爷就卧床不起，连话都说不了。每次爸爸都让小吴农端着饭菜去喂给爷爷吃，而自己却是对爷爷不闻不问。

有一天，他的爸爸说：你二叔正好在转卖旧图书，你过去帮忙，工资都正常发。

吴农挺高兴，至少现在自己也可以做点事情了。

二叔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皮肤黝黑，一副庄稼汉的模样。吴农帮他勤勤恳恳的搬书干活，他也对吴农态度不错，经常还给他拿一些零花钱。

这天，二叔开着三轮车带着吴农一起去乡下收书。那是一个阴冷的下午，吴农坐在三轮车后的车斗上，伴随着车轮颠簸，吴农屁股也被颠的生疼。兜兜转转，两人终于来到了一个乡下。那是一个偏僻的农村，村里没有砖房，都是用混合着稻草的泥土搭成的小房子，有的墙都塌了。吴农一眼就觉得这里特别穷。

三轮车停到了一间土房子前，刚一停下，门里面就走出来一个老太太。此人看上去年纪有七十多了，她看到吴农和二叔后，招了招手：都装好了，你们两个过来拿吧。

二叔领着吴农走进那间土房，里面比外面看上去更加破旧，几乎就没有像样的东西。土屋的地上躺着两个编织袋，装得满满的。二叔走过去打开其中一个袋子看了一眼，吴农看到里面全都是各种书。包括了各种杂志漫画和叫不上名字的旧书。

老太太看起来很高兴：咱们说好的一本2毛钱，总共得58块。

二叔没废话，从钱包里拿出三张二十块钱的纸币递给老太太：不用找了，下回我还来。

吴农和二叔一人拖着一袋书装上了三轮车。回去的路上，吴农问:叔啊，这个老太太在哪弄得这么多破书?

二叔背对着他，一边开车一边说：谁家没几本不要的破书，她挨家挨户花1毛钱收，我再花2毛钱买。到了城里我一本最少能卖5毛。

根据吴农的观察，二叔每天生意好的时候能卖出去个二三十本，一天也就十几块钱的收入。自己父亲的书摊还没有二叔的大呢，他到底怎么赚的那么多钱?

回到摆摊的地方，吴农和二叔把那些书全部分类摆好。其中有一本书引起了吴农的好奇。那是一本封面全黑的薄书，比巴掌大不了多少。

记忆里，自己小时候在爷爷的柜子里也看到过一本这样封面的书，但是当时爸爸正好进来了，很凶的把书抢走放回了原位。

现在吴农好奇的翻开那本书，这本书名字挺奇怪的，叫什么亲传符箓。里面都是一些自己看不懂的内容和图画。

这天下午总共才卖出去了十块钱，二叔给吴农三块工资：你先回家吃饭去，晚上过来我们接着摆。

临走前，吴农想起了那本黑色的书，就拿了起来：叔，我能拿这本回家看看去吗？

二叔还在低头整理书本:拿，想看啥自己拿就行。

吴农刚在家吃过晚饭，拿出那本旧书翻个不停。一旁的爸爸看到了，表情突然变得很惊讶：这书是你收来的?吴农说:对，二叔花两毛钱收的。

爸爸突然变得很高兴，他那副布满皱纹，苍老的不符合实际年龄的脸一下就舒展开了。从吴农手里接过那本书，直接走到了爷爷的卧室。

爷爷此时刚吃完饭，正和以前一样瘫倒在床上。爸爸把那本书拿到了爷爷面前，似乎很炫耀的晃了一晃。爷爷常年卧床不起，本来双眼空洞无神，可是此时却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用明亮的双眼死死盯住爸爸手里那本黑色的书。一边看，一边还半张着嘴，似乎想说着什么，但终于还是说不出口。

很快，爷爷闭上了双眼，似乎很疲惫。爸爸拿着那本书，兴奋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旁的吴农实在不能理解刚才爸爸的话是什么意思。爸爸似乎很高兴，完全没有注意吴农站在一旁。

晚上收摊后，吴农刚一进家门，发现爸爸不在客厅里。当吴农推开爷爷的房门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就惊住了。

只见本来卧床不起的爷爷此时居然自己坐了起来，床上还摆着一碗白色的液体，看起来很浓稠。爸爸正坐在爷爷床边，似笑非笑地看着爷爷。

他们两个似乎根本看不到吴农一样，场面十分怪异。爸爸说话了：怎么样？没力气了？

吴农这时才看清爷爷手里拿着一根毛笔，笔头沾着白色的东西。爷爷似乎很努力的想把毛笔朝着爸爸伸过去，但是却抬不起胳膊。

爸爸站起身来走到爷爷旁边，从爷爷手里夺过毛笔。在吴农呆傻的注视之下，爸爸一边看着从吴农白天带回来的黑色书本，一边拿着毛笔在爷爷的脸上画着什么东西。不一会，吴农看见爷爷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白色图案。

接着，爷爷似乎非常痛苦，整个人猛地躺了下去，张大嘴巴微微颤抖。吴农刚想跑过去关心爷爷，爸爸却一把拦住了他。爷爷颤抖了一会，竟然开口说话了，这是吴农从小到大第一次听到爷爷的声音：我才多活了二十年，本来还有四年啊！

接着，爷爷保持着张大嘴巴睁着眼的表情就不再动了。吴农注意到，爸爸看向爷爷的表情充满了厌恶。接着，爸爸自言自语地说：孩儿他娘，我给你报仇了。

说着，爸爸的眼神看向了墙上的一张照片，那是吴农未曾谋面的母亲。

爷爷下葬的当天晚上，吴农问爸爸：爷爷到底怎么死的啊？

爸爸此时表情很是轻松，嘴里却讲述了一段吴农当时还理解不了的话：你爷爷早二十多年就该死了，可是他该死却不死，拿你妈妈给他抵了命。幸亏你找到了下册才让我破了他那套东西。

坦白说，吴农根本听不懂。爸爸看着他的眼睛接着说：你年纪不小了，我要教你点东西，虽然会遭报应，但是能赚得到钱。你学不学？

吴农坚定的点了点头。

未来的几十年里，吴农靠着这两本书发了不少财。这时候他才感觉当年每周只赚几百块的爸爸胆子还是太小了。

有一次，他帮助了一个和自己爷爷想法一样的老人。不过那个老人并不满足于只能像植物人一样活着。那么老人的孙子就只好自认倒霉了。

这时候，吴农早就发现用那本书里的某些方法能够操控陌生人，尤其是小孩。为此，他特意开了一家幼儿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