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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呢？”
秦风静静的看着他。
李家胜吞咽着喉咙，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秦风问:“行动开始前，你不是还挺淡定呢？还说得多杀几个，弄个三等功？”
李家胜苦笑：“我就是想装个逼，显得自己很能耐。但我没想到，我只是轻轻动了动手指，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我打死了三个，其中一个，看着只有二十多岁。”
“几百米外，他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狙击枪的子弹给打碎了脑袋。”
“我没想过自己手上能有沾着血，背着人命。连长，到现在，我，我的手还一直是颤抖的，我现在看到枪就浑身发抖......”
李家胜抬起他的两只手，果然在肉眼可见的颤抖着。
这是内心极度恐惧的表现，也是第一次杀人后无可避免的心理障碍。
秦风并没有安慰他，而是继续问：“所以，你真的想好了吗？”
李家胜有点儿难受，但还是点了点头：“我不想杀人，我，我只想安安稳稳的当个几年兵。这，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哪不一样？”秦风挑了挑眉头：“我还记得，当初你自我介绍说，你是看了特1才来当兵的，你想成为小庄那样的兵。”
“现在，你不正是在往那条路上走吗，小庄执行任务时也得击毙敌人，你从来没有偏离过你的既定路线。”
“可我真的，不想杀人，我接受不了......”李家胜捂着脑袋，表情有些痛苦。
“可如果，当时你不开枪，我和班长就会被打死。”
秦风的话，让李家胜身体一怔，陷入了沉默。
他突然想到曾经在《鬼谷子》里看到的一句话。
我不杀人，但却有人因我而死......
秦风也没再开口，只是默默的抽着烟。
直到把嘴里这根抽完，他这才缓缓说道。
“知不知道，当初在新兵连，大家为什么会不喜欢你？”
“因为我装吗？”
“不仅装，而且过于理想主义。”
秦风看着他：“你把当兵，当了成找工作，当成了上学。所以，才会想用以前那套，尝试引起大家的关注。”
他语气严肃：“可你从来没想过，国家为什么要有军人，军人是做什么的？保家卫国，是一个很笼统的概念，但如何保家，怎么卫国，你考虑过吗？”
李家胜似懂非懂的看着他，脑袋里是一团浆糊。
当初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他其实撒谎了。
虽然他很喜欢特1，也喜欢士兵突击，但这并不是他来当兵的理由。
他之所以来当兵，仅仅只是因为高考失利后，和家里人吵了一架，所以才赌气来到这里。
并且，他在来到部队的第一天，就已经后悔做出这个决定了。
也是慢慢在秦风和班长的影响下，又经历了种种事情，他才开始逐渐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而谈到保家卫国，李家胜印象最深刻的，应该就是抗震救灾了。
当从废墟里把受困百姓救出来的那一刻，他真的感觉自己就像是救世主一般。
可.....
他只想救人，不想杀人呐。
他不敢杀鸡，不敢杀鱼，甚至连只毛毛虫都不敢惨死。
可现在，他却一下子背上了三条人命.....
秦风似乎看穿了他：“抗震救灾，是保家卫国。奋勇杀敌，同样也是保家卫国。”
“如果你不开枪，如果你圣母心泛滥，会有更多无辜的人被他们害死。”
“当时我和班长被他们团团围住，如果你不开枪，他们就会打死我们。这，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李家胜低下头，再一次的沉默了。
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
秦风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咱们是军人，是祖国的第一道防线，如果发生战争，你难道也要逃避吗？”
李家胜落寞的摇了摇脑袋：“连长，你说的，我都懂。我只是怕，克服不了自己的内心，会在以后的行动里，给你们添麻烦。”
作为一名狙击手，最重要的就是心稳和手稳。
一个心乱手抖的人，还能当狙击手吗？
但秦风很清楚，心理自愈需要一个时间过程。
虽然李家胜和自己是一起参军入伍的。
可秦风的心理年龄是三十多岁，始终要比他沉稳的多，也更容易想得通。
“看起来早熟的人，通常都会比较晚熟，或许哪天你会突然想通，但至少不是现在。”
“我该说的就这么多，如果回去以后，你还是保持这个想法不变，我也尊重你的意思。”
“陈三喜正好一个人在后勤也挺孤单的，你去给他搭个伴儿，也挺好的。”
“不论是烧菜做饭，还是上阵杀敌，都是在为国家做贡献，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面对秦风的找补和安慰，李家胜实在没脸去答应。
他知道溃逃有多可耻，也知道让秦风失望了。
说实在的，就连李家胜都有些看不起现在的自己。
可一想自己扣下扳机后，鲜血从脑袋里炸出来的画面，他的内心就会被恐惧笼罩。
......
熄灯睡觉以后，赵鹏飞找了个机会，把秦风喊去厕所，询问了一下情况。
当了解到，李家胜想要主动申请离开战斗班后，他也是一阵惋惜。
“这小子在射击上很有天赋，是狙击手的好苗子，可没想到.....”
“算了。”秦风倒是想的很开：“每个人曾经的经历都不相同，李家胜家境优渥，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苦，也注定他的内心会比常人更加脆弱。”
“这次我之所以会带他一起出来，也是希望他能早点经历这一步。”
“但没想到，三条人命就给他压垮了。”
赵鹏飞叹了口气：“和平的日子过得太久，大家都已经忘记军队从古至今都是一个暴力机构了。”
“光知道当兵要吃苦，却没有人想到，咱们吃苦都在是为随时可能爆发的战斗做准备。”
“不杀人，不见血，部队的战斗力，怎么可能快速提升上来，看来咱们以后得多进行一些抗压训练。”
“嗯。”
“对了，说到这。也不知道营长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他们回去了没有呢？”
秦风想了想：“这么些天了，应该回去了吧？明天我打个电话问问？”
......
第二天上午，高天翔兴高采烈找到秦风。
并且还带来一个喜讯，那个叫拿图的家伙已经被抓到了。
在路上，他们就对这家伙进行了突审，这家伙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高天翔双手抓着秦风肩膀，激动的说：“目前，领导已经把这件事紧急上报，上面得知真相后雷霆震怒。决定在接下来联合三国，对金山角地区实施联合清剿，准备将糯崁的制毒基地一网打尽！”
秦风很是惊讶：“上面动作这么快？”
高天翔点头：“当然啦！你也不看看这事影响有多大，不仅是危害我们老百姓的生命安全，更是想要企图通过某种方式，动摇我们根基！”
“所以，上面决定要将那个糯崁抓回国内，接受审判！”
“那联合行动，我们该不会......”秦风问了一嘴。
高天翔哈哈笑道：“联合行动你们不用参加，这次我们会派出大量警力，武器装备也都会是最先进的，那个糯崁绝对跑不掉的！”
他一把抱住秦风，用力的拍着他的后背：“秦风，谢谢你，这次要不是你帮忙，案件侦破绝对不会这么顺利！”
秦风被他勒的有些喘不过气了，但只是客气的说了一句：“军警一家亲，都是应该的。这次你们欠我一个人情，将来可是要还的。”
“哈哈哈哈，那是当然。咱们应该常来常往，多多联系！”高天翔笑着说道：“另外，崔局还特意帮你们申请了一批奖金，五十多万呢.....”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眼下组建特战排需要大量经费，秦风自然不会拒绝。
......
告别高天翔，秦风等人也终于踏上了回去的路。
“终于要回家了！”车上，武进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是啊，终于能回家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午饭！”赵鹏飞也笑着说了句。
而李家胜自始至终，就像个透明人一样，缩在座椅里一言不发。
祁猛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路边的建筑越来越少，周围的景色也越发荒芜。
远处开始出现大量的山峦，空气也逐渐变得稀薄。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车子这才开到营房大门外。
两个哨兵立马走上前，看到里头的秦风几人后，反应却异常激动。
“连长，你，你们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秦风问。
其中一个哨兵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抽泣着鼻子说道：“连长！营长，营长他，营长他........”
“营长怎么了？”秦风瞳孔一缩，推开车门一把来到他面前。
“营长他们出事了，到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他们？？”
秦风浑身一震，脑袋像是炸开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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