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后闻

无尽之海，无名岛。

“你确定靠着你师父给你的这破玩意可以找到宝物？”沈北亭双手抱着山河铁剑，缓缓地跟在沈杏舟身后，声音中满是怀疑。

自从得到了女神所赐予的这把湛蓝铁剑后，沈北亭在没有战斗之时常常会选择抱着这把长剑。原因也同样很简单，只是因为这把剑的外形很漂亮，不论是颜色还是设计，比起自己另外三把相对造型古朴的长剑，这把铁剑更像是近代产物。

在沈北亭身前正小心翼翼翻越石堆的沈杏舟又举了举手中的红烛，声音很是不爽：“我师父还能骗我？她老人家让我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总不能是骗我跑这来看看南方海洋风景吧？”

“可你那蜡烛，好像又不怎么亮了。”沈北亭伸手指了指，据沈杏舟的介绍，这只蜡烛在来到宝物附近点燃后，烛焰将会向着宝物方向偏移，只需要看着它的指引，就可以轻松地找到那份宝藏。

但此时就像沈北亭说的那样，红烛的焰心渐渐萎靡，缩成了指甲盖的小团，在熄灭与保持燃烧之间艰难挣扎，已经不再指明方向了。

“是啊……这玩意是啥情况？明明现在也没有风啊。”沈杏舟郁闷地摸了摸脑袋。

沈北亭正欲接着吐槽时，却突然感应到了自己花戒之中有东西正在躁动，直到沈北亭神识探入，才发现那正是储放在花戒中的灵剑：花溅断肠处发出的动静。

沈北亭将灵剑取出，它一接触空气便从手中逃脱，在半空中嗡嗡作响。

“这是？老弟你的剑吗？它还会说话的？”

“登神阶的宝剑都拥有属于自己的灵智……它这般的激动，难道这座岛上藏着的宝物是……”沈北亭想起在落霞帝国悼念那位莫知休前辈时，似乎也没有见到或是听闻他那把名为日沉远山顾的人鬼王剑如今的下落。

莫家在黄昏大陆上尚还有血脉流传下来，那把登神阶宝剑，在莫知休发觉败局已定之时，会不会让族人将其带走，避免被仇人夺取？

想到这，沈北亭连忙快步向前，跟上了向右前方疾驰的灵剑身影。

“喂老弟！你跑那么快干嘛！我跟不上你啊，我又不会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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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之海，千荒渊。

从与沈北亭众人的战斗中逃离之后，楚河东仅仅只是前行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然发觉了自己身体情况的糟糕。他已经不再能够驱动元素之力保持飞行了。但即使是回到了从小生活到大的海里，他依旧没有感受到半点的安全感。每一步的前进都仿佛挟带着万吨重的铅铁，他已经不再能够感受到腹部与双臂传来的疼痛了。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他知道，自己距离生命结束已经不远了。

所以他沿路拦下了一名同样在逃亡的海洋异族战士，将自己手上的信物给到他，让他前去苦幽宫将楚箫唤来。

大约在天已将夜之时，尚还未完成伤口处治疗流程的楚箫就已经拼尽全力赶了过来。她看见的，是四肢都已经被烈毒腐蚀透骨的老人，正靠着水中的一处礁石，闭眼休息。

“爸爸！”

“别过来！”楚河东听见了那熟悉的喊声，他艰难地开口，这几乎已经耗费了他积攒的所有气力，没有多余的能量再睁开双眼，最后看看自己的女儿了，“我身上中了剧毒……你的伤口还未痊愈，过来同样会沾染上这道毒素……它可不是你能够轻易化解的……”

“父亲……是那个沈北亭！对吗！是那个畜生给您下的毒！您等着，我这就去……”

“楚箫！”楚河东急忙喊出的喝止声让他又岔气了半晌，他的声音更加有气无力：“咳咳……你现在过去又能做什么？胡垓下已经落跑，葬金涂也不知道了去向……那沈北亭的实力你还不明白吗？即使是一般的羽化阶也难说可以战胜他，你现在过去又能做什么？”

“可是……可是父亲……”女孩跪在楚河东的不远处，她的声线慌乱而又悲怆，从小到大一路顺风顺水的天才少女，此时仿佛才刚刚认识到这世界真实的色彩。

“你……你回去后立马接替我族长的位置，不要让你的二伯他们、咳咳……抢占先机……”

“父亲！族中医师一定还有办法治好您的，您和我回家！”

“听我的楚箫，此时就算是光明女神在世，也救不了我了。等你接替了组长之位，你有三个选择……”楚河东不再花费时间于儿女情长之上，因为他似乎感受到了死神对他的呼唤，他陈述的速度加快：

“第一，此次战役龙族与亡灵皆在中途弃我们于不顾，他们不值得继续相信。而海族经此一役，也没有能力独自对抗异人们了。你可以率领族人举族迁移至落霞帝国东侧海域……那里地处偏僻，异人不会千里迢迢前去那里只为了我们。但、你要和隐居于那里的血河打好招呼，互不干扰。”

“第二，三大法阵已去其一，那些异人们一定还会对魔族与兽人的传送法阵实施同样于崇雨岛的大规模进攻。即使我死后，海洋异族再无羽化，但他们还是会需要海族人民的力量……若是你还想为着海族的未来再争争命，你也可以继续与他们合作……只是，千万要给自己留好后手。”

“第三，向沈北亭求和。”

“父亲！您在说什么啊！”

“你那夜是对他的女儿下了死手对吗？”楚河东顿了顿，休息了一会，才接着道：“但他在重伤你之时没有使用那把沾染剧毒的神剑……若是你腹部所受一击是那把剑造成的，你早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了。所以，那沈北亭或许对你有意思……”

“父亲……您是让我去向自己的杀父仇人卑躬屈膝吗？”

“若是可以好好活下去……箫箫……我想让你活下去……”

“父亲，我一定会给您复仇的，连带着一并洗刷掉前夜那属于海洋异族的耻辱，我一定会复仇的！”

“唉……”这便是一代羽化高阶宗师生命的最后一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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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楚河东

楚箫浓

潺流离恨淮河东

淮河东

苦烟锁柳

乱杏拂松

——

絮还人背花楼空

诀别一纸残阳中

残阳中

蹉跎暮雨

赘冗夕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