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真相

不知过了多久，被连开了四枪的陈珩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咧嘴一笑，沙哑地说道:“果然如此。”

他并非是有什么特异功能，能够硬吃四枪的情况下奇迹生还，而是身上的保安服救了他。

在最初和这个怪物交手的时候，陈珩就意识到了这件衣服的奇特之处。怪物的骨刺划伤了他的后背，却并没有割破这件衣服。并且在后面的行动中，陈珩感觉伤口有明显好转，起码根本不影响他的行动。

所以陈珩推测这件衣服有一些保护和治疗作用，他本想与怪物的缠斗中再测试一下这件衣服的性能的，可谁也没想到他直接被怪物直面撞飞了。

不过这也从侧面验证了陈珩的另一个想法，这件衣服确实有着他不理解原理的治疗，或者说吊命的效果，他本来就应该彻底昏死过去的，但这件血衣让他奇迹般地清醒了过来。

“咳咳咳。”

陈珩重重咳嗽着，吐出的血液中混杂着一些碎片。

陈珩早就知道王楠的枪在苟乐手中了，所以他从来没有信任过苟乐，他知道苟乐一定会找机会开枪杀死自己。

包括重伤的苟乐为了确保命中率，会朝着自己的躯体而不是头部开枪，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但即便如此，陈珩也仅仅只是没死，他的状态已经无限接近濒死。子弹的冲击力让他的内脏不知道破碎了多少，陈珩感觉自己呼吸的每一下都是极致的折磨。

陈珩跌坐在地上，那个怪物也瘫在地上，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

“神龛呢？藏到哪去了？”陈珩说道，他像是自言自语，但又好像在对着怪物说话。

怪物一言不发，愣愣地盯着陈珩。

“别装傻，我知道你听得懂，是吧，经理？”陈珩微笑着说道。

这次那个怪物终于微微一震，它呆滞的目光首次出现了狡猾的光彩。

“我早就该想到的，在这一场无妄之灾中，被困住的不可能只有枉死的顾客啊。”

“2014年的8月6号，天裕百货更名重新挂牌上市，激发了鬼蜮的诞生，除了不得解脱的冤魂来到了此处，应该还有你吧。”

“只不过那些枉死的人们无法进入走廊，而你则是在这条走廊里永远地徘徊着，我说的对吧？”

陈珩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涣散，但他仍然淡淡地笑着。

“不得不说你真的很聪明，柜子里的血衣和血字是你留下的吧？”

陈珩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缓缓说道。

“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来猜猜看，也许是鬼蜮里的魂魄们下意识地扭转了你的视觉，让你永远也无法接触到神龛？”

陈珩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他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他费力地按了按额角，微笑道。

怪物神情变了，它那丑陋到极致的脸上露出了极其人性化的恐惧，可惜陈珩已经看不到了。

“所以你想出了一个办法，趁我们到来之前，利用换班时间进入房间，留下了血字，并将穿着血衣的我引导向走廊，替你找到神龛，而你可以根据血衣的味道找到我，对吧？”

陈珩说着，他的语速越来越慢，也越来越模糊，但怪物却越来越恐惧，它感觉自己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濒死的男人，一种冥冥之中的恐惧让它想要逃脱，但是它此刻根本无法动弹半分。

“你甚至调整了电脑系统的时间，试图模糊我们对于时间的认知。可惜你也不知道外面的具体时间，这反而暴露了你也被困在这里的事实。”

“所以啊，像你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明目张胆的把最重要的眼睛神龛挂在脖子上呢？你脖子上面的神龛应该是我没有找到的舌头，味觉吧？”

“至于里面供奉的假眼睛，不会是王楠的吧。”

陈珩轻笑一声，他咳嗽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那个神龛在哪里呢？我来猜猜看，你把它吞到肚子里去了吧？哈，没有比身体更安全的地方了。”

陈珩说道，怪物瞳孔剧烈地颤动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怪物终于开口了，它的声音非常古怪且含糊。

“我说过了，我记住你了，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陈珩微笑着，一字一顿地说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

怪物骇然看到陈珩身后原本的血肉走廊恍惚间又变成了之前那个幽暗的走廊，无数的人影出现在走廊两侧，他们全部冷冷地凝视着怪物。

这些都是当年枉死的人们。

怪物惊恐地想要逃走，但只能浑身无力地瘫在地上。

血肉墙壁慢慢地朝着怪物挤压而来，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墙壁在阻挡着血肉接触到怪物。

枉死的人们永远无法进入走廊，因为他们不属于商场的一部分，而经理变成的血肉怪物也永远无法离开走廊，这就是这个鬼蜮的规则。

永远要遵循【商场】的规则。

两者从来都是互不干涉，枉死的鬼魂们只能通过改变陈珩视觉，以及模仿保安室里的笔迹留下第二行血字的方式将陈珩引向神龛。

但此刻这个规则已经无法阻拦他们了。

墙壁上人们眼神越来越愤怒，终于听见半空中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某个无形的东西破碎了，墙壁上出现了无数苍白的手，它们疯狂地抓向了怪物的身体，怪物嚎叫着拼命挣扎。

陈珩慢慢睁开眼，只见怪物已经被开膛破肚，但它仍然不死，还在努力喘着气。

无数的手簇拥着一个干瘪眼睛，递到了陈珩的面前。

陈珩伸出手慢慢地去触碰那个眼睛，可下一刻他的瞳孔涣散开来，伸到半空中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身旁骤然出现了无数双手，轻柔地托起了他的手臂，轻轻触碰到了那个眼睛上。

那个干枯的眼睛上爆发出了无数的手，拉着已经停止呼吸的陈珩进入了神龛。

……

……

陈珩慢慢地睁开眼。

他微微笑了起来，这次眼前终于不再是一片混沌了，他获得了视觉。

他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