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了几句,就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但菲勒蒙已经知道他唱的是什么歌了。
因为他几个小时前,才刚刚听过这首歌。
“是不是‘可怜的汤姆,早上出生’?”
“对,对,就是这句!这首歌很有名吗?”
菲勒蒙摇了摇头,如果这首歌很有名,他不可能没听过。他今天是第一次听到这首歌,但现在,他已经第二次听到这首歌了。
他不相信这只是巧合。他提醒戴维斯,如果遇到警察,就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并建议他不要再去东区了。
伦敦的阴影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而当菲勒蒙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阴影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脚边。
……
那天晚上,菲勒蒙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阵歌声将他惊醒。那是一个孩子的声音,清脆而稚嫩,他正在唱着一首欢快的歌谣。
“可怜的汤姆,早上出生,
晚上就被埋葬。
可怜的珍妮,早上出生,
晚上就成了孤儿。
可怜的汤姆,可怜的珍妮,
想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
是天使带走了他们。”
歌声一直在持续,那个孩子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样的歌词,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菲勒蒙觉得很奇怪,这么晚了,还有孩子在外面唱歌,而且声音这么大,其他的居民和警察,不可能听不到。他仿佛看到,那个孩子独自站在泰晤士河边,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大声地唱着歌。
这太不正常了。菲勒蒙睁开眼睛,他决定去看看,那个孩子到底是谁。
他转过头,看向窗外。
一个孩子,正趴在窗户上,对着他唱歌。
他们的目光相遇了,孩子就像做错事一样,转身逃跑了。菲勒蒙连忙起身,走到窗前。他检查了一下窗户,发现窗户的锁扣,被人用钢锯锯开了。
那个孩子,一边唱歌,一边锯窗户,就是为了不让他听到声音。
那天晚上,菲勒蒙失眠了。
第二天晚上,第三天晚上,孩子依然出现在他的窗外。
他一直在那里,等待着菲勒蒙入睡。
菲勒蒙的公寓,离泰晤士河并不远。
在寂静的夜晚,他甚至能听到河水流淌的声音。当然,也有可能是下水道的声音,但那样想未免太煞风景,所以菲勒蒙宁愿相信那是河水的声音。
然而,这样的夜晚并不多。
无论泰晤士河变得多么污浊,它依然孕育着生命。伦敦所有的害虫,都将泰晤士河视为母亲。它们日夜不停地制造噪音和臭味,让菲勒蒙不胜其烦。
因此,想要伴着河水声入睡,几乎是不可能的。住在泰晤士河附近,就意味着要与各种害虫作斗争。
菲勒蒙想介绍其中一种害虫。
它们每晚都会从泰晤士河的污水中爬出来,密密麻麻地附着在所有亮着灯的窗户上。它们身上滴着污水,所到之处都会留下痕迹,它们还会吐出粘稠的液体,将窗户弄得脏兮兮的。
菲勒蒙不敢开窗,因为他不知道这些恶心的东西什么时候会入侵他的房间。而每当他不小心看到窗外,就会看到它们那布满皱纹的复眼,以及蠕动的口器。
与其说是欣赏风景,不如说是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它们传染疾病。最可怕的是,这些害虫无处不在,无论是在泰晤士河沿岸,还是在伦敦的其他地方,都能看到它们的身影。
所有注重生活品质的伦敦市民,都在讨论如何消灭这些害虫。各种民间偏方层出不穷,但没有一个真正有效。因为,创造它们的,正是我们人类自己。
或许你会好奇,这些丑陋的生物,到底是什么?难道是上帝不小心打开了地狱之门,让它们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吗?
它们是蛾蚋。
蛾蚋原本只生活在污水沟里,而且只在夏季和秋季出现。但自从五百万伦敦市民,将工厂废水和生活污水排入下水道后,泰晤士河的水温升高了,蛾蚋也开始全年无休地在伦敦各地繁殖。
因此,每晚出现在菲勒蒙窗户上的那些“点彩画”,正是伦敦市民丑陋自画像的缩影。或许很少有人记得,伦敦变成“蛾蚋天堂”,还不到一百年的时间。
在蛾蚋肆虐的年份,伦敦消防队甚至会亲自出马,在下水道里放火,试图消灭它们,但这并没有什么效果。人们尝试过各种方法,比如在窗户上涂抹油脂,或者在窗台上点燃蜡烛,但都无济于事。
……
菲勒蒙也深受蛾蚋的困扰。
他习惯了足不出户,白天很难集中精力工作,只能依靠夜晚的宁静来思考和写作。
他的房间,总是亮着灯,直到深夜。如果停电了,他甚至会点燃蜡烛,继续工作。因此,他所遭受的折磨,可想而知。
到了早上,乌鸦和其他鸟类,会飞到他的窗户上,啄食那些昏昏欲睡的蛾蚋。鸟喙敲击玻璃的声音,足以吵醒菲勒蒙。
他本以为,唯一能打扰他睡眠的,只有蛾蚋,但最近,另一种“害虫”,也开始出现在他的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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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蛾蚋不同,它们只在熄灯后才会出现。但它们制造的噪音更大,也更加危险。
它们是孩子。
每当菲勒蒙假装睡着的时候,他们就会靠近窗户,试图打开窗户。而当他们发现菲勒蒙在看着他们的时候,就会笑着跑开,仿佛在玩捉迷藏游戏。菲勒蒙尝试过各种方法,想要抓住他们,或者赶走他们,但都没有成功。
他开始变得神经质,担心自己睡着后,会被那些孩子伤害。他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由于压力过大,他开始暴饮暴食,胃也出现了问题。
奇怪的是,虽然那些孩子只是孩子,但菲勒蒙却越来越觉得,他们更像是害虫。
就像人们不会去区分每一只害虫一样,菲勒蒙也无法区分那些孩子。他们长得都很像,而且数量众多,赶走一个,又会来一个。
只有当太阳升起的时候,菲勒蒙才能获得片刻的安宁。那些孩子,会像消失了一样,再也不见踪影。这是他们唯一比蛾蚋强的地方。
但就像所有害虫一样,他们也会留下痕迹。
……
菲勒蒙发现,他的房间地板上,被人画了一朵五瓣的白色花朵。那朵花,和那个美国人被袭击的地方,出现的那朵花很像,但又不完全一样。
是巧合,还是某种暗示?
这原本代表着纯洁和美好的图案,现在却让菲勒蒙感到毛骨悚然。他知道,自己遇到了麻烦。
他的生命,正在受到威胁,而威胁他的,竟然是一群孩子。
……
菲勒蒙意识到,他必须采取行动了。但他并不认识什么这方面的专家。
“所以,您就来找我了?”威尔逊问道。
“我认识很多考古学家和探险家,但却没有一个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我竟然被一群十岁都不到的孩子威胁了,真是可笑。”菲勒蒙无奈地说道。
威尔逊认真地点了点头,菲勒蒙很庆幸,他有一个如此严肃的朋友。
“您应该早点来找我。”
“我这不是没办法吗?我……”
苏格兰场,伦敦警察局总部。
这栋位于白厅4号和苏格兰场之间的白色建筑,是菲勒蒙最讨厌的地方。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有前科,更重要的是,他不喜欢这里的氛围。
自中世纪以来,这里一直是伦敦的行政中心。他的许多政敌,都曾在这里工作。自从他知道弗兰克学会的敌人,已经渗透进了伦敦政府之后,他就更加警惕这个地方了。
无论是伦敦警察厅,还是威尔逊所在的刑事调查局,都让他感到不安。
因此,他把威尔逊约到了警局外面,躲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低声说着话。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让你以公务员的身份帮我,而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你能帮我吗?”
菲勒蒙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知道威尔逊的性格,也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情,还不足以让他冒这么大的风险。
“我会尽力帮您。”威尔逊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确定?这很危险。”菲勒蒙惊讶地问道。
“在过去的半年里,我放弃了一件事。”
“什么?”
“自然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