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浑浊不堪,是以打量得孟子心中尤为不适。
“你的身上有一股【气】。”他深深地吸入一口气,睁眼说道,“你碰见了什么?”
孟子没有回答他,低头注视着【塔楼】。
这座刚开始看似无坚不摧的楼,此刻已经岌岌可危。
就算没有人走动,它都像是风雨中的一棵草,风再大些,它就要坍塌。
【抽手】的方向来到了肖有为手中。
肖有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他感到自己的背部已经湿透,汗水流淌得像是瀑布,屁股下流了一滩水。
他不能输。
第一把要是输了,自己就要献给对方做【养料】,这样下来,黄毛见到之后就定然知道玩这个游戏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巨大的压力已经让肖有为心神不定,手伸出去几次都重新收回来。
“老肖。”孟子在旁说道,“别忘了你心中所挂念的人,她还在等你。”
糖豆,我的女儿糖豆……
肖有为就像是得到了动力,他绝对不能死,就算是要死,也不应该死在这一场小游戏里,他还要找到女儿。
每一行要么为一根,要么为两根,每一列大多为一根,这种情况之下,仿佛所有指向性的都是让自己去留意两根的,也只有找到最不稳定中最为稳定的两根。
这就像是在碰运气。
这就是在碰运气。
“老哥哥,你怎么还没出手?时间都过去大半了。”阿皮实在看不下去了。
“老哥哥?”这种不上不下的称呼让肖有为拧着眉,“我当你爸都绰绰有余。”
最为稳健的选择是中下层,中上层已经在摇坠。
肖有为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定眼看向倒数第二排的左边那一根。
只能赌一把了。
孟子看看他,又顺着他的视线看看第三行的积木,沉默着摇了摇头。
这个看似稳固,却牵一发而动全身,右边那个看似最不稳定的才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杨森像是也看出来了,他提醒着在场的玩家,尤其是孟子。
“你们交谈的时间已经过了,请各位玩家不要做任何指导性的提示。”说完之后,他看向孟子。
李胖子凑到身边,“孟哥,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清香味?”
孟子知道这种清香是木材所散发的,顿了顿,讲说:“若是没有草香味,谁知道这屋子会是什么味道呢?”
谁都没有因为孟子的这句话去闻屋子里的味道,都还沉浸在【塔楼】的紧张氛围,可肖有为停住了。
【若】没有【草】,便是【右】。
杨森看着他转动手的方向,来到了第三列的右边。
接着,在漫长的分秒之中,积木掉落,【塔楼】仍存。
肖有为短暂地松了口气,这还不是结束。
如果阿皮找到了另外一根可以松动的积木,他还要继续玩下去。
阿皮的脸上犯难,左思右想都找不到一根适合下手的。
就在这时,后方沉沉说道:“第一局,我们输了。”
“……这就认输了?”李胖子他们有些不信,毕竟阿皮都还没出手呢。
孟子知道:无论对方怎么选,选哪一根,都会落得【塔楼】坍塌的出现。
这场拆楼的游戏,表面上来看是推理,协调,专注,观察等综合能力的考验,其实还有运气以及概率。
谁第一个推动,谁最后推动,其实从一开始就能做出相应的推理,以此估算出赢面。
孟子能推出的,就是最后的【生】大概率会出现在第三行,只是不知道走到第三行的人到底是阿皮还是肖有为。
第三行第三个?
孟子皱眉:那不是【九宫格】的答案吗?
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看到肖有为站起来,黄毛迫不及待地坐在地上,等待下一轮的游戏。
这一轮还是阿皮。
他的耐性很好,专注力也很强,玩的很入神,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反观对面的黄毛,三心二意,动不动就突然喊出声,就跟一只乌鸦一样,他们甚至怀疑最后这栋【塔楼】会被这死动静给整塌。
但不得不说,黄毛的运气还是有点意思。
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除了不断镂空的楼,他的手到目前为止没有过失误,最严重的也只是摇了两下。
李胖子啧啧称奇,“他拉屎随时随地都能找到纸吧?”
孟子不管他能不能活。
要是死了那就【死得其所】,要是没死就换取两个线索。
这下轮到阿皮发愣,“啊?你怎么把我想取的积木摘掉了?这可怎么办?打乱我的计划了呢。”
“啥?!你大声点!我听不见!!”
也许他运气在的一部分也在于耳朵。
当人的听觉暂失,其他感官就会尤为明显,阴差阳错地让他能够不受任何外界的干扰。
只是可惜了。
他心情太过浮躁,如果不把心静下来,幸运神不可能一直在一个人身上盘桓逗留。
阿皮推倒中间的积木,松口气后看向吹口哨的人。
“该你了,幸运儿。”
“啥?!你说我是‘大帅哥’?哈哈,我知道,我比谁都清楚!!”
黄毛搓搓手,手在上下之间浮动游走,最后点点头,推向第二格的右边积木。
这次不等摇晃,整个【塔楼】全军覆灭,倒下去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哦豁,没了。”黄毛有些惋惜地耸耸肩。
其他人缄口不言:没了……
丝毫不知危险已经靠近的某人站起来,把最易被攻击的后背敞开给敌方,面向一应人,大言不惭地笑说:“哥哥我帅不帅?”
叶雨他们刚要说话,已经看到一张嘴以夸张的弧度张到最大,就算想要提醒,话还没来得及讲出来,黄毛整个人就没了。
没有去刻意看咀食,肖有为偏开头,耳朵听着“嘎吱嘎吱”的怪异,眼睛却瞟到一个专注看着【怪物】吃人的人。
孟子脸上淡漠无光,在所有人都对其避之不及,他却泰然自若地注视着。
“……小兄弟,你胆子挺大啊。”
孟子侧头,跟他视眼相接,淡淡说道:“在末日,在这种地方,你只能接受人类变成食物。”
“……”
“如果你不想变成食物,那就看着食物是如何被吃掉的,当你产生畏怯,你就会想尽办法地好好活着。”
“那你畏怯了吗?”
孟子略微皱眉,“我只是感觉恶心。”
交谈一会,杨森已经饕餮满足,舔舐完牙齿间的最后一丝血肉,浑浊的眼神在瞬间后变得如同青年一样清亮。
原来【养料】是这个意思吗?
阿皮拉走的蓝毛,最后来到了他的身上,所以他的腿也是在那个时候好的,至于含蓄妹子缺失的心脏,也在他的身上?
这就是他为什么能活这么久的原因吗?
“好啦,客人们,有关【塔楼】是三局两胜,现在我们平局,下一位你们决定派谁呢?”他眼睛贪婪地盯着每个生畏的脸,张狂说道。
李胖子正准备迈出一步,肩膀熟悉的力度按住。
“第三局,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