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雪盈盈的水眸满含笑意,柔软的指尖在姬玉衡的唇瓣上一阵流连,微微探进了牙关。
姬玉衡不得不含住他的指尖,耳朵已经红透了。他的心也仿佛被绮雪轻轻触碰着,又麻又痒的,无论如何压抑不住内心的渴望,轻声说道:“想要。”
“你说清楚点。”绮雪说,“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
“想要你亲我。”
姬玉衡的呼吸都在轻微地颤抖,如同绮雪手中的提线木偶,任由他掌控和摆布。
“亲哪里呀?”绮雪娇娇地问。
“嘴唇。”姬玉衡反客为主,抬手覆在绮雪的手背上,让他更多地触碰自己的嘴唇,“想要娘娘亲我这里。”
“嘴唇啊……”
绮雪摸了几下,忽然翻脸无情,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冷漠地说:“想得美,我怎么可能亲你?姬玉衡,你这个下流胚,别太得寸进尺。”
姬玉衡愣了愣,满心的期待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失落地垂下眼睛:“对不起,是我太轻浮了。”
“不过……”绮雪从头上拔下一支珠钗,黑发柔顺地垂落在肩头上,“这个倒是可以送给你,是我经常佩戴的簪子,用来换你的镯子。”
他将珠钗放到姬玉衡手中,并不清楚自己赠钗的行为就像是在和姬玉衡交换定情信物,甚至比亲吻更为亲密。
姬玉衡凝视着珠钗,眸中波光浮动,所有的失望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更深重浓厚的情意。
他用手帕将珠钗包裹仔细,放入衣襟中:“多谢娘娘,我会好好珍惜你的赠礼。”
绮雪开心地点点头,他发现只要姬玉衡不做太子,其实人还是挺不错的,被他折磨了这么久姬玉衡不仅不生气,反而对他分外宽和温柔,他看他真是越来越顺眼了。
“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来我这里了,晚上好好休息吧。”
他拍拍姬玉衡的肩:“我原谅你对我的轻薄了,从今往后我们互不相欠,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去南平郡看望你。”
姬玉衡猝不及防,完全没有想到绮雪竟然会这么快就叫他以后不用来了,瞬间产生了被抛弃的感觉,不由得浑身一颤,脸色微微发白。
他心中作痛,想到此后两人就没有相见的机会了,便有万般不舍,却只能以苦涩的微笑作为回应:“多谢娘娘体恤。”
可他还是心有不甘,攥了攥拳,忍不住为自己争取:“只要不参加校考,我随时都有空闲,如果母兔和幼兔们身体不适,还请娘娘随时宣我到宫中,我会竭尽全力为它们医治。”
“好啊。”
绮雪随口答应下来,完全不知道姬玉衡的心思有多么百转千回,只当成一件很普通的事:“你回去吧,我收拾一下就该去见陛下了,有需要的话我会叫你过来。”
姬玉衡怅然离开了承露宫,绮雪梳洗打扮一番,乘上辇车来到长乐宫,刚好赶上大臣们从宫中出来,见到他纷纷向他行礼:“见过贵妃娘娘。”
“诸位大人快快请起。”
绮雪作出虚托的手势,温柔可亲地说:“大人们赤心报国、竭忠尽智,为国事日旰忘食,乃国之栋梁,我又怎敢在大人们面前摆出贵妃的架子,那岂不是要折煞我了。”
几位大臣起身,稍稍说过几句话后,便和绮雪作别,心中对绮雪的印象都是极好的。
初次见到这位绮贵妃的时候,他们眼里看到的只有陛下对贵妃的宠爱无度,以及贵妃倾世的绝色,甚是担忧他会成为祸国妖妃。
不过这段时日以来,他们发现绮贵妃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般骄纵无度、飞扬跋扈,反而相当温柔可人。
陛下也没有因为贵妃耽误政事,甚至自从贵妃入宫后,他的圣体忽然好转了不少,贵妃的到来为陛下带来了福气,他就像是能福泽陛下的吉星一样。
大臣们满怀欣慰地离宫了,绮雪也走进了寝殿,一见到贺兰寂就撒娇地扑了上去:“陛下,我好想你呀……”
贺兰寂抱住绮雪,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尖和唇瓣:“我们每晚都会见面,圆圆为何还要想我?”
“想你就是想你,哪需要什么理由。”
绮雪黏在他怀里不肯出来,踮起脚尖亲他的面颊:“我这么思念陛下,难道陛下一点也不想我吗?那我可就要生气了。”
“我自然想你。”贺兰寂说。
“有多想呀。”绮雪戳他的胸膛。
贺兰寂:“每时每刻都想。”
绮雪瞥了他一眼,甜滋滋地嗔怪:“太假了吧,我才不信。”
“是真的。”
贺兰寂轻轻攥住他的手指,放在唇边吻了吻。
尽管近来身体好转了许多,但圆圆不在他身边,他感受不到圆圆的爱意,还是会因为巫术的反噬感到疼痛,只有圆圆来了,他才会变得轻松舒适,如此他怎么可能不想念圆圆。
可他不愿为了一己之私,就把圆圆束缚在身边,圆圆也有自己的生活,他希望圆圆在宫中能过得开心,而不是全身心地围绕着他打转,那样圆圆就太可怜了。
圆圆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奴隶,能够每晚见到圆圆,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陛下……”
绮雪满心甜蜜,直接变成兔团窝在贺兰寂怀里打滚撒娇,极力地表达自己对贺兰寂的喜欢。
直到贺兰寂的衣襟上沾满了他的气味,他才心满意足地变回人形,又在贺兰寂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我好爱陛下。”
贺兰寂低头吻他的唇,和他亲吻了许久:“我也心爱圆圆。”
他虽然性情冷淡,寡言少语,却只是对其他人,面对绮雪,他从不吝惜自己的甜言蜜语,也并不认为这些情话难以启齿,圆圆总是说爱他,他自然也要予以回应,他不会让圆圆对他的爱意落空。
贺兰寂又低头亲吻绮雪的雪颈、肩头、手臂,绮雪微微颤抖着,轻柔地唤道:“陛下……”
直至吻到绮雪的手腕,贺兰寂看到他佩戴的
玉镯,忽然停下了动作,仔细打量片刻,问道:“这只玉镯是哪里来的?”
绮雪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于贺兰寂的反应:“认识的人送的,手镯有什么问题吗?”
他将玉镯脱下拿给贺兰寂看,贺兰寂端详着玉镯,又交给薛总管:“是不是很像我母后送给长公主的那只?”
薛总管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哎哟,还真是,几乎一模一样啊,该不会就是长公主殿下的那一只吧?”
贺兰寂看向绮雪:“是谁将玉镯送与你的?”
绮雪心里一跳,长公主?那不就是姬玉衡的外祖母吗?难道姬玉衡送他的玉镯不是随意挑选的,而是他外祖母传给他的宝贝?
“是……姬世子。”
绮雪不得不说实话,因为他发现自己在贺兰寂面前说不了谎,贺兰寂总是能看穿他的谎言。
“他有求于我,这才送了我一只镯子,陛下也是知道的,最近很多宗亲和大臣都讨好我……是不是我收下手镯有什么问题?要是有什么问题,我马上就退还给他。”
他这样说不算说谎,便很是心安理得,姬玉衡本来就是求着他收下玉镯,所以他收了,可他为什么偏偏拿了他外祖母的玉镯,该不会真是要在陛下面前陷害他吧?
“竟是姬世子送给娘娘的?”薛总管一愣,面露喜色道,“那就真是皇后娘娘送给长公主殿下的镯子,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送到了娘娘手上,看来娘娘与这玉镯着实有缘呐。”
“有缘?”绮雪问。
薛总管正要回答,却见贺兰寂微微蹙眉,先一步开口:“姬玉衡为了何事求你?”
姬玉衡在各项校考中的表现都十分优异,几乎独占鳌头,拿下了数个魁首,他本属意将姬玉衡立为储君,怎料姬玉衡竟会送重礼讨好绮雪,如此作为,又岂能令人信服他的品性?
绮雪:“他求我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事……”
为了隐瞒他和姬玉衡每晚相见的事情,迫不得已,他只好提起了姬玉衡写的书信:“他有一封书信想要交给陛下。”
前面的半句话是回答陛下的问题,后半句话是陈述事实,这样也不能算他说谎吧?
贺兰寂:“什么书信?”
绮雪在心里痛骂姬玉衡的气运,他本想阻拦姬玉衡将书信匿名送给丞相,这下倒好,他反而弄巧成拙,直接把书信实名送到陛下手中了。
好在他现在不那么痛恨姬玉衡了,所以也还能接受。
“他劝谏陛下不要立储。”
绮雪向贺兰寂解释:“他觉得陛下尚且年轻,日后可以与我孕育子嗣,如若过继宗亲,日后很容易生出祸事。陛下,我倒是觉得他说得还挺有道理的,我不怕吃苦,很愿意为陛下生育子嗣……”
贺兰寂思忖片刻,说道:“他的确是一位公忠体国的君子。”
绮雪瞬间有点紧张,拉着贺兰寂的衣袖说:“陛下,姬世子还跟我说他无心东宫之位,校考之后就打算回南平郡了,如果他无意成为储君
,你千万不要勉强他呀。”
“我不会强求。”贺兰寂说,“如果他没有丝毫野心,便不适合这个位子。”
“是的是的。”绮雪如鸡啄米似的点头,终于放心了。
贺兰寂将玉镯还给绮雪:“你不必将玉镯还给姬玉衡,这本就是我想送给你的玉镯,如今物归原主,你应当成为它的主人。”
“本来是打算送给我的?”绮雪惊讶,“这话怎么说?”
薛总管笑眯眯地为绮雪解惑:“娘娘是不是很好奇陛下是怎么认出镯子的?您仔细瞧瞧,镯子里的飘花是不是很像一只小兔子?”
绮雪闻言,细细地打量起玉镯,这只玉镯质地通透,玉质干干净净的,只有一处小小的淡蓝飘花,转到某个角度,飘花的形状确实像极了一只小兔子。
薛总管深受贺兰寂信任,也知道绮雪是当年的小兔妖:“当年陛下看到这只小兔玉镯,心中十分喜欢,想要将玉镯留给娘娘,待日后重逢时再送给您。”
“只是这只玉镯是皇后娘娘为长公主殿下准备的寿辰礼,贵重非常,长公主殿下见到玉镯也非常喜欢,皇后娘娘便没有将镯子留给陛下,为此陛下还伤心了许久。”
“时隔多年,许是姬世子刚巧从郡主府的宝库挑中了这只玉镯,将它作为礼物献与了娘娘。兜兜转转,玉镯还是到了娘娘手里,这不就是陛下和娘娘的缘分?”
绮雪听得眸中波光潋滟,喜不自胜地说:“没错,它是我和陛下的缘分,也就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了。”
他本来对这只镯子也就是一般般喜欢,可现在不一样了,镯子就是他最心爱的饰物,他不仅要天天将这只玉镯戴在手上,以后回到大荔山也要随身带回去,他要收藏它一辈子。
贺兰寂抱住绮雪:“是,它是我和圆圆的定情信物。”
“我真高兴。”绮雪欢喜地回抱住贺兰寂,“原来我和陛下的缘分早就是上苍注定的。”
两人又腻腻乎乎地说了一会情话,待贺兰寂沐浴过后,便一同到床上休息,他掀开幔帐的时候,绮雪还在爱不释手地玩着玉镯。
“这么喜欢它?”贺兰寂掀开锦被,和绮雪并排坐到一起。
“当然了,这可是陛下对我的一片心意。”
绮雪甜甜地说着,将玉镯戴回手腕上:“我真没想到,陛下这些年竟然一直牵挂着我,还有那些兔子雕刻,你真的为我准备了许多东西,可是我都没有为陛下准备什么……”
贺兰寂吻他的发顶:“圆圆能回到我身边,就是最好的礼物。”
“陛下对我真好。”绮雪依偎在他怀中撒娇,有些好奇地说,“对了,陛下,我想听你说一说你小时候的事情,我还没有听你说过呢。”
贺兰寂沉默片刻:“那些往事没什么可说的。”
“怎么会呢,我就是想听嘛。”绮雪摇晃着他的衣袖,“我想听听镯子和雕刻的故事,你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为我雕了那么多雕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