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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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已经派人来接小皇子了，此时正在相府内候着。

谢祝锦此时看着陆今安，一直想不通的事情终于想通了，比如说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南风馆救下他，为什么会一掷千金替他赎回玉佩，为什么会费尽心思地让他留下来。

他知道他也许是带有目的地接近他，可他却可笑地以为是他想要他。他都已经陷进去了结果他现在把他亲手推开。

他苦笑地开口：“所以叔叔是要把我送走了么！”

陆今安抚上谢祝锦的脸，一如往常温柔地看着他。

“你本就是谢家人，你有权利回到自己的地方。”

少年的脸蹭了蹭男人的手，目光下敛，长长的睫毛掩下一片暗雀。

“叔叔可是要我夺嫡。”

谢祝锦如此想着，如果他说要，那他便帮他夺来，然后一辈子陪在他身边。

陆今安捂着他的嘴，无奈笑笑摇了摇头。

“我无心权利，只是想让你拥有本来就有的一切。你不是没有父亲的孤儿，也不是花柳街巷的玩物，你是我们大景朝的皇子，是该站在至高位置上的贵人。”

谢祝锦听着，心动了动。是啊，他不是烟柳花巷中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野孩子，他应是和陆今安这样，只是站在那，就会有无数人为他鞍前马后。

“需要我做些什么么？”

陆今安顿了顿，但还是告诉他，说希望他在宫中多帮他留意一下皇后，她一个人在宫里不容易。

谢祝锦低下头应了一句好，没人知道他紧紧咬住的唇瓣上已经沾了血珠，可他似乎没痛觉般，他扯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试图看向他时没有那么悲伤。

“只要你要的，我都愿意帮你！”

陆今安嘴唇微微颤了颤，他应该高兴的，这孩子那么通透，那么聪慧！他应该夸他好孩子，而不是现在心里替他泛酸着。

宫城一入便是把自身的命给搭进去了，外人看着只觉得光鲜亮丽，可一个没有母族，没有依附的皇子又该如何在宫城内有一席之地。

如果可以，他倒是希望他可以成为一个普通人，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这一辈子就这样无忧无虑地过。他没有问过他是否想要皇子身份，便自作主张，是他不对。

他瞧着那孩子已经背对着他朝着殿外走去，他小声呢喃了一句。

对不起

谢祝锦也是一瞬间顿了顿，便也毫不留恋地走出了陆府。

直到坐上车轿，他才终于控制不住情绪，两手捂脸，却也抵不住泪珠往外流淌。

哭什么呢，他也是愿意进皇宫的不是吗？他也是愿意成为万人敬仰的皇子的不是吗？他也是不想再被别人看不起的不是吗？

他又有什么资格难过呢？他不过在意的人不是他啊。

……

御书房内

谢安提着笔，桌上的奏折却一动不动，刚刚是多少现在还是多少。

谢安心烦地捏了捏鼻梁，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看不进字，动不下笔。

“皇上，人已经接来了。”

进来的公公禀告

谢安放下笔，言，“让人进来”。

等人进来后，谢安第一次开始认真注视着他的这个儿子。

一想到之前自己还把自己儿子当成陆今安的宠，他就想回去给自己几巴掌。

他开始细细打量着谢祝锦，他的眉眼，应该是像他娘亲多一点，因为和皇后很像。其实对于玉娘，他是真的没有多大印象，只是依稀着觉得她的模样应是和知意差不多的。

一想到玉娘，他脑子里便回绕着陆今安的话，喜欢一个人就要对她尊重负责。

虽然他想着他一个皇上还要被一个陆今安要求着做事时有些不爽，可他不是不讲理的帝王，他知晓哪些话是真的忤逆他还是忠言逆耳。

百姓是平常人家，被他宠爱的一些女子也是平常人家，若是不能平心而论，那他又如何让天下服众于他。

也许是陆今安那时太认真，谢安也不觉把这些话记在心里。

回过神后又接着瞧着谢祝锦，嗯，鼻子像他，嘴巴也是……嗯？……等等，怎么嘴还破了呢！？

谢祝锦还是不习惯有人如此盯着他，但他知道他是皇帝，容不得他不习惯。

只是一瞬，谢祝锦感觉自己的下巴被捏紧，他对上谢安那双阴鸷的眼睛。

“陆今安咬的？嗯？你和他还真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他似乎想到什么，薄薄的唇瓣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怪不得不顾身家性命也要在大殿上逼朕给你一个身份，也怪不得他哪怕与朕甩脸色也要将朕给他的承诺用在你娘亲身上！谢祝锦，你倒是好本事！”

谢祝锦想张嘴解释，可下巴的疼痛让他说不出声来。

可谢安就像是发疯了一样，眼底骤然聚起猩红，他一巴掌便把谢祝锦拍倒在地上。少年的嘴角都是血，脸颊一旁那鲜红的掌印迅速肿了起来。

他扯住谢祝锦的衣领，脸色冷沉，“说说看，当朝皇子与我朝的行政长官勾结是想要做什么？”说完还嫌弃地放开谢祝锦，仿佛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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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烟花柳地出来的人，什么人生出什么人来，不过是会一些腌臜手段，是陆今安那个蠢货会觉得你有机会，还是你觉得凭着你有朕的血脉就可以做人上人？”

谢祝锦听到他在侮辱他生命中最在意的两个人，便强撑着站起，眼神毫不惧怕，直勾勾地对上那个所谓他娘亲念及一生都想再见的男人。

他嗤地一声表现出自己的不屑，犀利的眼神就像是狼在盯着自己的猎物，受伤的脸颊和嘴角的血反而随着他那凶狠和嗜血的神情让人心底泛出一股寒意。

“我和陆大人之间清清白白，皇上一查便知。而我娘，你口中所谓的烟花柳巷，卑贱之人，她哪怕才华横溢，众人爱慕，也是在与你之后再无接客。甚至在有了我这个卑贱之子时，哪怕坊间人反对也义无反顾，她用所有的积蓄替自己赎了自己。

可因为她要抚养与你的骨肉，她又回到了坊间，可她却是干着坊里最苦最累的下等活，皇上，你知道什么是下等活吗？

下等活是清洗屋子，清理茅厕，洗着坊内所有人的衣裳……即便是寒冬腊月，她也是咬着牙在冰冷刺骨的水中，一桶又一桶地将所有人的衣裳洗完，拿到的几枚铜板也只是攒着想给自己能上学堂。

哪怕身边的人都在嘲笑她，她也只是尽心竭力地完成自己的活让她的孩子有饭吃有书读。她对我说，我的爹爹是个有文化的人，她不能让他们的孩子没有书读，她也想要自己的孩子和他的爹爹一样聪慧！

陛下，她年轻弹琴的手在遇见了你之后，年年泡在水里干着活。即我有记忆起，阿娘的手便是满是茧子，手指里的处处关节都肿大变形，人人只忆扬州瘦马风华，却不知梨花镇玉娘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