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在杨光占稳琅琊、临淄二郡后,吕臣那边也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他在肃清两郡影密卫的时候,新组建的“苍头军”打出了名声,一个江湖上的宿老表示愿意投靠。
“那位身边的弟子、门客很多,而且都是有本事在身的人,如果他能加入,我们的苍头军恐怕就初具规模了。”
“不过,那位说,他必须要和您聊聊,才能定下这件事。”
“不知您是否愿意见他?”
“带他过来。”
杨光占了武臣的旧府,就在这里等人。
很快,一个打着大黑伞的老人迈着缓慢的步子走了进来。
杨光嫌其墨迹,就道了句:“丈夫生世会几时?安能蹀躞垂羽翼?”
——你怎么走个路都这么艰难?
撑伞之人呵呵一笑,回道:“大王昔龙游浅滩,今朝飞腾岂靠足?”
——有的人走的慢,是因为他能飞。
对的不公整,但意思到了,杨光也很给面子的把这人请进了府内。
等到他收起手中黑伞,露出面容的时候,杨光惊而出声:“田光!”
“嗯?”来者也很惊讶,似乎是没想到这个时代还有人认得自己。
“陈王见过我的画像?”
“姑且……算是吧。”
杨光心中五味杂陈,他之前在荆轲线的时候就怀疑过田光没死。
这人在自刎前后或许吞下了“三尸狗神丹”,化为青鬼存世,默默注视着燕国的一切。
这么看的话,那柄黑伞就很好理解了……他不能见光,和他家的狐狸一样,见光太久会直接寄。
“既然认得,田某也不和陈王卖关子了。”
“当年荆轲刺秦之事便是田某的谋划,虽说败了,但也只是棋差一着,后来高渐离等人能绕过影密卫的盯防再次刺杀秦王,都与田某替他们挑选的时机有关。”
“听吕将军说,您想组织一个对抗影密卫的组织,田某必将是陈王的不二之选。”
杨光当然知道田光的能力,他毫不怀疑这位有能调教苍头军的能力,所以他直接问道:
“如何才愿为本王效力?”
“反秦本就是我田光应为之事,只不过我个人确实迫切的需要一样东西……只要陈王能打入咸阳,并且允我先取咸阳宝库中的一物,我便带着自己在江湖上收拢来的势力加入苍头军。”
咸阳宝库……杨光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
能不能打入咸阳他现在心里还没底呢,应下无妨。
“好!”
“陈王痛快。”
田光对着陈王行了一礼,随后撑起自己的黑伞就要离去。
就在快要走出大门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一步,道:“我听说陈王要找张良,不知可是韩国那个五世相门之家的张良,张子房。”
“是。”
“田某见过他,他当年也要刺秦,求田某帮他安排过流程,虽说后来没了联系,但田某记得,他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下邳的一座桥上呆坐。”
“陈王去那里,或许能找到他。”
……
下邳位于东海郡,而东海郡就在琅琊的南面,相隔不远,所以杨光选择了亲自去寻张良。
他本以为靠着自己的“姓名框识人法”多扫几个桥,包能找到张良的,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下邳的桥……有点多。
足足三十几座。
他眼睛都瞪麻了,愣是没找到张良。
寻了处阴凉的茶棚,杨光和人拼了一桌,正想着休息会儿,远处倒是惹出了热闹看。
一个瘦弱的剑客和一个人高马大的屠户由于拥挤在桥上撞到了一起,屠户肩上扛着的半头猪在这一撞之下翻出桥栏去,落入了湍急的水中。
被一个弱不禁风的小鬼撞倒在地,还连马上要送到贵人府里的猪肉都丢了,屠户一时间气不打一出来。
他起身揪住那小子的衣口就是一顿臭骂,豆大的唾沫星子全溅在了那人脸上。
背着剑的那人似乎有急事要办,不愿与他纠缠,从钱囊中取出些银钱赔给屠户,便想就此了事。
屠户见他好欺,一把夺过他的钱囊塞进怀里……尽管那早就超过了半头猪的价值。
“你这小子,好不知歹,瞎眼撞了爷爷我竟也不知道道歉,莫非不止是个瞎子,还是个哑巴?”
桥边围观的众人很配合的奉上了几声哄笑……他们希望看到的是两个人激情对骂,而不是屠户一个人原地开喷。
看热闹,看热闹,一个人的热闹哪算热闹?
最好两个人骂几句,火气都上来,再打出个高低上下才好。
要是见见血,那热闹就更好看了。
人群中不乏有人拱火道:“瘦小子,你背上背了把剑,看样子学过几招,这屠户如此辱你,简直欺人太甚,我要是你定要用剑给他身上开几个眼!”
“是啊是啊,这屠户忒没理了,分明是他背着半头猪,没气力抬头不看脚下的路,还要抢你的钱囊作赔,不能忍,真的不能忍!”
“我都看不下去了,揍他!”
这些看热闹的人说的话基本都是针对屠户的,那剑客没什么动静,他倒先是红了脸。
不过他也不敢把气儿往人群上撒……那样容易激起众怒,大伙联合起来先给他揍一顿。
所以屠户目标清晰,只把目标对准了那个不敢反抗的剑客。
甭管刚刚这一撞谁对谁错,反正继续欺负他,屠户感觉自己就能找回自己被围观众人嘲笑丢掉的尊严。
“面前那小子,爷爷我不是不能放过你,只要你从我胯下钻过,刚才的事一笔勾销。”
剑客只是犹豫了一息,就卸下了自己背上的剑,从那屠户胯下钻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后,他拾起地上的剑重新背在背上,与屠户错身而过,向桥下走去。
周围响起一阵嘘声,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怂的人。
屠户叉腰狂笑,似乎周围人的反应对他来说都是胜利的欢呼,不等那剑客走远,他就吹嘘起自己的武力来……能让一个人连拔剑的勇气都没有。
桥边茶棚,一位贵公子打扮的人将杯中茶一饮而尽,长叹道:
“忍,能也。”
“忍,耐也。”
“忍常人所不能忍,就是能耐。”
他将茶填满,推至同桌之人道:
“陈王,他才是你要找的人,良知你相寻,谢此垂青,只是此时不便相见,万请谅解。”
人走茶凉。
当杨光恍恍惚惚端起手中茶杯之时,他同桌的那人早已化为云烟散去,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