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干粮绝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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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长生望着此刻依然紧紧抓着自己沉眠未醒的魔教少女，不觉摇头苦笑，就在不久之前，他自己还是一个到鬼门关头走了一圈回来的病人，不料这个时候，却掉转了过来轮到碧瑶病了。

这两人竟是一先一后都倒了下去，又恰逢干粮绝尽，真是想不死也难。

又过了一阵，秦长生自己也昏昏欲睡，但兀自强撑着坐直身子，只因为碧瑶此刻正躺在他的怀里，看着她那张憔悴而略微痛楚神情的脸庞，秦长生竟是不忍离开。

只是这般坐着可当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坐在平台上，一脚悬空一脚踩地，半斜坐着，身子挺得笔直，又没靠的地方，时间一久，身子上各处酸疼不说，尤其是碧瑶紧紧抓着他的地方，手指用力，便是她昏睡过去之后，那劲头居然也不稍减，真是疼入骨髓。

可不知怎的，秦长生此刻望着怀中的碧瑶，心境竟然一时间平稳下来，并没有因为浑身的酸痛而有任何的异动。

秦长生的思绪渐渐飘远，回想起与碧瑶相识的点点滴滴，明明不久之前两人还是刀剑相向的敌人，短短几日或是十几日的时间里，却成为了生死与共之人...

他轻轻抚摸着碧瑶的发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温暖，即便在这样的困境中，他也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

“碧瑶姑娘，你可一定要醒来...一定要活着出去啊！”

秦长生轻声呢喃，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带着坚定与不舍。

在洞穴之中，没有任何时间的概念，饥困交加的秦长生很快便感到一阵困倦之意袭来，看了看依恋在自己怀中，已然睡去的碧瑶，秦长生只得将双手缓缓的环住那娇小的身子，随后方才放心的睡去。

......

“啊......”

秦长生伸了个懒腰，醒了过来，便觉得全身都疼，正自叹气处，忽然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了平台之上，而原本在身边的碧瑶却不知去向。

秦长生吃了一惊，站起身来，向四周一看，依然没有碧瑶的影子，整个山洞之中，空荡荡的，竟连一丝声音也无。

秦长生突然之间，心中浮现起一阵寒意，就象是一个人突然呆在了坟墓中一般。他皱了皱眉，站起身来，想也不想，便开始找碧瑶。

找过天书石室，又去了那间藏宝室，都没有看见碧瑶的身影，秦长生思索片刻，向外走去，果然没多久，便在那间供奉魔教两大邪神的石室中看到了碧瑶的身影。

只见在慈眉善目的幽明圣母和面目狰狞的天煞明王座前，碧瑶跪在地上，肩头耸动，虽然极力压制，但依然发出了低低的哽咽声。

她竟然在哭。

秦长生呆在当地，任他如何想象，也不会想到这一直以来坚强好胜的魔教女子在这神像面前偷偷哭泣。他立在当地，一时竟不知所措，但终究是慢慢走了过去，迟疑地道：“碧瑶姑娘？碧瑶姑娘...不要哭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料他不说话还好，一听到他的话语，碧瑶心中原本强忍的悲伤突然一下子爆发出来一般，声音立刻高了许多，大声悲泣，慢慢抬起头来，原本玉也似的脸上，此刻也挂上了珍珠般的眼泪。

秦长生没来由的心中紧张起来，一时间愣在原地，他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碧瑶，那个平时里总是强悍无比的少女，此刻竟如此柔弱，令他心头不禁一颤。

他缓缓蹲下身，轻轻拍打着碧瑶的背，试图安慰她，“碧瑶姑娘，无论发生何事，我们都会一起面对，你不是孤单一人。”

碧瑶的哭泣声逐渐减弱，她抬头望向秦长生，眼中满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秦大哥，我...我怕...”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脆弱，就连称呼都在不知不觉间变换了一个形式。

秦长生的心猛地一紧，他从碧瑶的眼神中读出了恐惧，这是她从未在他面前展现过的。

“你怕什么，碧瑶？”

他轻声问道，心中充满了关切。

碧瑶的嘴唇微启，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像是在挣扎着该不该说。最终，她深吸一口气，泪眼朦胧，看着秦长生慌忙关切的模样，摇了摇头，咬紧了牙关，但伤心处竟是忍无可忍，忍了十数年的伤心泪水，就在今日，一涌而出。

“我梦到娘亲了！”

“是我，是我害死了娘亲的！”

这深深陷在痛苦往事的女子，带着几分凄楚，哀哀地道。

秦长生立刻摇头，看着她此刻脆弱无依的身影，心中一阵恍惚，就像是看到多年前，同样一个无助的自己的身影，那个时候孤苦无依，少年持金却只能够忍辱负重的自己...

秦长生眼神柔和，轻声道：“不是的，”

他走了上去，低沉着声音，柔声道：“你娘亲是最疼你的人，那时你还小，什么也不懂，又怎么会害人呢？”

碧瑶哽咽道：“可是、可是爹他一直都恨我，我知道他老人家恨不得我死了，他怪我害死了娘亲！”

秦长生低声道：“不会的，你不要乱想，你爹他不是没有怪你么，他不是来救你了么，这些年来，他可曾对你不好么？”

碧瑶身子抖了一下，仿佛脸庞也白了一白，秦长生从这里看去，她原本清丽的容颜处，梨花带雨，伤心处的风情，竟也是动人心魄。

只是她抬起头，那泪光背后的，看着秦长生的目光，秦长生却是不敢直视，转开了眼睛。

许久之后。

“你很好。”

她忽然这么，幽幽地道。

秦长生眉心处，不知哪里，忽地一跳，随即立刻强自镇定下来，微笑道：“没有，只是我们眼看就要死在一块了，临死前安慰你几句，不算什么。”

碧瑶慢慢止住了哭泣，擦去了眼角泪水，低声叹了口气，道：“是啊，我们就要死在一起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似想起什么，对秦长生又道：“你和我死在这里，心里可曾后悔过么？”

秦长生怔了一下，刹那间脑海中转过了无数画面，仿佛在这一刻，他想到了自己的抱负，想到了自己武踏诸天的愿景，又想到了那幽谷之中生活三年的玉剑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