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红尘之意

六尾白狐依然紧抱着身前那具已经毫无知觉的身体，脸色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连声音，也宁静如水：“你帮我一个忙好吗？”

秦长生的眼神终究是放下了戒备，沉默了一下，道：“什么？”

白狐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子，静静地道：“把我们两个，一起扔到下面的岩浆里去吧！”

秦长生猛抬头，眼眶不由得瞪大起来，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

白狐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怀中紧紧的抱着那不离不弃一般的女子，一言不发。

秦长生张大了嘴，仿佛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觉得自己的眼眶里，忽然像被火焰炙烤一般，开始发热。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秦长生缓缓闭上眼睛，最终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白狐见状微笑，随后低下头，抱紧了怀里的女子，眼眸之中尽是温情，一双眉眼此刻只能够装得下那女子娇弱的身体。

一步，两步，秦长生捧着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只狐狸，向着平台的尽头，缓步而去。

那里有着熊熊的热浪，在他的脚下，奔腾咆哮。

恍惚间，秦长生似乎是在那被高温扭曲的空气之中看到了什么...

“愁月...仙子...”

“半筝永随花中泥，瑟刃已成忘情诗，傲笑人间风云客，愁月从此落天池。”

纵使秦长生走得再慢，最终还是走到了尽头，站在这生与死的边缘。

白狐的脸色，忽然好看了一丝丝。

听着秦长生无意识般念出那惆怅之诗，它忽然抬头，想要好好地看了一看这个少年，除去祂，再没人看到，秦长生此刻的表情。

然后它忽然微笑，仿佛所有的恩怨都已忘却，只像年老的长辈凝视着少年。

“少年郎，何必如此？”

秦长生一抹愁绪洒下，好似烟波在眉宇间流转，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白狐...

白狐轻轻拿起依然放在那女子胸口的玄火鉴，用它最后的力气，拉起秦长生右手的衣袖，用两端红色的丝穗，将玄火鉴绑在他的胳膊之上。

“这是我们狐族用无数性命换来的无上神物，送给你当纪念吧！”

它微笑着，同时全身开始再一次地剧烈发抖，嘴角也流出了黑色的血：“不过，你可不要让别人看见了......”

他的声音，终于，也低了下去。

秦长生咬紧了唇，深深呼吸，然后，松开了双手。

远处，随着一声轰隆巨响，碧瑶和石头，以及焚香谷的李洵、燕虹二人，从甬道之中如电般射出，现身在平台之上。

正好看见，秦长生将那两只狐狸，丢入岩浆之中。

秦长生站在平台尽头，对身后的事恍如不觉，怔怔地望着那在空中翻滚着的身影。

不知哪里吹来的风，掠起了他的衣襟。

有淡淡的光芒闪过，那个柔媚女子在翻转的婉约中，褪去了人世的衣裳，现出了真身，一只美丽的三尾狐狸。

两只失去生命却依然美丽的狐狸，紧紧拥抱，在空中翻滚着，向下落去。直到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声音，他们融入了那个湖面，再也不见踪影。

碧瑶有些担心，走上前去，大声叫道：“小凡......”

可是那个少年，如若不闻，只是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

从火龙洞出来，再经过黑暗的黑石洞，终于回到了地面之上。此刻，天色已经大亮了。

每一个人，都长长出了一口气，包括李洵和燕虹。

看他们二人的神情，也有几分疲倦，可想而知，昨晚被他们四人联手才击败的那只叫“大黑蛭”的怪物，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但只有秦长生，却不知怎么，一直沉默着。

站在他身边的碧瑶，轻声地询问他，秦长生只是摇了摇头。

李洵往这里看了一眼，走了过来，对着秦长生道：“原来张师弟竟然得脱大难，从那死灵渊下逃了出来，真是可喜可贺。”

秦长生此刻明显是心情不好，但是身为同道，同时也在万蝠古窟之中算是有过并肩而行的经历，只能勉强一笑，点了点头，回礼道：“多谢李师兄。”

这时燕虹也走了过来，她的神情就比李洵要缓和多了，微笑道：“张师兄，你福缘深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说到这里，她忽地一笑：“说起来当初在死灵渊下的时候，因为找不到你，你同门的那几位可真是急得不成样子，特别是你那位陆师姐啊......”

秦长生心中一动，抬起头来，向燕虹看去，却见她脸上似笑非笑，向旁边的李洵看了一眼。

李洵感觉到燕虹看来的眼光，难得的笑了笑，不过眼神深处却隐隐有道光芒闪过，缓缓点头道：“不错，你那几位同门都很担心你，你还是早些回去报平安吧！”

秦长生心下有些感动，微微欠身道：“多谢二位。”

燕虹微笑回礼，眼角余光却在无意中瞄到了站在秦长生身旁的那个绿衣女子，容貌俏丽，但此刻脸色却有了几分阴沉。

燕虹一向细心，立刻就留上了意，不由得多看了碧瑶两眼，当下向秦长生道：“张师兄，请问这两位是......”

秦长生转过头去，道：“哦，这一位名叫石头，是正道修真‘金刚门’大力尊者门下弟子。”

然后他向石头道：“石大哥，这两位是焚香谷门下的李洵师兄以及燕虹师姐。”

石头一听，登时肃然起敬。在天下修道人的眼中，焚香谷声名赫赫，绝不在大名鼎鼎的青云门之下，当下见礼道：“二位有礼了。”

李洵与燕虹欠身还礼。燕虹微笑道：“石大哥的道行很高呢！”

石头脸上一红，但他乃是直肠子的人，脸上不由得便有几分得意显露出来，笑道：“过奖了。”

燕虹笑着转过了身子，看了一眼碧瑶，对秦长生道：“那这位姑娘呢？”

秦长生先是愣了一下，但是明显便知道燕虹会突然之间问出如此问题。

倒也不是秦长生不想回答，只是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总不可能直接了当的说碧瑶是魔教圣女的身份吧！

只得说道：“这位是碧瑶姑娘，我从死灵渊之中出来之后身心俱疲，若非碧瑶姑娘相助，怕是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无法休养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