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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立医院的老院长叫陈宏昌,为人严谨刻板,是那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加上他本身传奇的人生履历,别说是孙医生一个普通的私立外科主任,就算是奕禾私立医院的管事人来了,也得恭恭敬敬听训。
十分不巧的是,孙医生还是老院长曾经带过的学生!
病房里的气压低到了冰点。
老院长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翻看病历,一页一页看得很仔细,眉头紧皱,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孙医生垂手站在他面前,绞着手指局促不安,一下又一下擦拭额头的冷汗。
老头子安蔺心情丝毫不受影响,拉着文苡双问东问西,好像自带一个结界,完全屏蔽老友的低气压。
席安上洗手间回来,视线不易察觉地扫过文苡双。
两人视线相对,各自转开。
她站起来靠近老院长,主动打破僵局:“陈院长,您觉得我这情况如何呢?”
老院长将病历本丢到桌上。
“啪!”
一声脆响。
孙医生整个人都抖了抖。
这么明显的心虚害怕,她要再看不出孙医生有鬼,那就不是眼瞎,是脑子进水了。
“依托答辩!”
老院长冷喝一声,刀子一样的眼神剜了眼哆哆嗦嗦的孙医生,又看向文苡双,表情立刻温和下来。
声音都慈祥得好像邻家老爷爷。
“不用怕,看早期的数据还不错,你的病情发现得早,及时手术不会有问题,我们现在就回市院,爷爷亲自跟你做检查。”
文苡双松口气,连忙站起来毕恭毕敬地鞠躬:“谢谢陈爷爷!”
老院长摆手,站起来:“我们走。”
会议室门被人推开,只着一件烟灰色衬衣的男人大步走进,脸上是公式化的微笑:
“陈院长莅临本院,怎么没有通知一声,我们也好提前迎接。”
看到来人,老院长冷哼一声:“你这医院要是这么搞下去,老宁苦心经营的十几年就白费了。”
宁长安已经去世的爸爸,学生时期选过老院长的课,是他十分青睐有加的学生之一,他说这番话,也有提醒宁长安的意思。
宁长安虽然私生活浪得没边,但是尊老方面做得很到位。
堂堂奕禾国际的董事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不留情面的说教,也没有表露出丝毫不悦。
他神色平和地颔首:“陈老教训得是,是我管理不力。”
话音未落,冷厉的眼神刀锋一样扫过一旁低着头的孙医生,又滑过面无表情的文苡双。
老院长不接茬,冷着脸就走:“双双我就接走了,好歹是一条人命,你宁家财大气粗不怕事,我老头子还想看在昔日老友的份上,帮他儿子一把的。”
说完不管宁长安反应,径自离开。
席安陪着老师紧随其后,暗戳戳白了男人一眼。
文苡双就像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抬脚就要离开。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攥住她的手腕,力量重得她有点疼。
她蹙眉侧头。
宁长安的表情冷峻,眼里有压抑的躁郁在搅动,他的声音很冷:“你真要离开?”
文苡双看着眼前的男人,高大英俊,周身气势是常年位居高位者固有的独断和果决。
这是她结婚三年的丈夫。
也是她三年都没有暖热的男人。
她笑了笑,有点云淡风轻的味道:“你还是查一查自个儿的医院里有多少蛀虫吧,要是我死在你宁家的医院,想想媒体会怎么说?”
宁长安拧眉,手指猝然收紧。
文苡双吃痛,下意识反击,重重去踩男人的脚尖!
宁长安没想到一向贤淑温婉的她还能这么做,毫无防备结实挨了一脚,痛嘶一声,手上一松。
她立刻大步退开,靠近门口:“我已经让律师整理文件发你了,离婚协议赶紧签。”
说完不顾男人阴沉的黑脸,大步离开。
*
一趟检查下来天都黑了。
最终结果显示一切正常,周一就可以按时手术,老院长叮嘱她周末两天好好休息,他有事就要走。
老头子也有项目要做,没有多留,两个老伙伴又一起离开。
“好好休息不许再瞎折腾!”
“好嘞!老师再见!陈爷爷再见!”
房门轻轻关上。
上一秒还在病床上小白兔乖乖的文苡双,嗖一下蹿下来往沙发上一坐,啪啪地拍身边的位置。
席安手里变魔术一样,指间银光一闪,出现一个小巧的U盘,笑容得意。
文苡双配合着将他偷藏起来的笔记本打开。
“得亏那姓孙的留了一手,方便我们了!”席安磨拳擦掌,打开刚才借口上厕所,溜去孙医生的办公室拷贝到的东西。
文苡双把他肩膀拍得啪啪响:“可以的小安子!做得很好,组织十分欣赏你。”
席安得意:“那是!”
他拿到的是一份音频和一份转账记录。
“只要你拖住那小杂种一周,之后随你什么时候要做手术都行。”
“可是……文小姐身体确实拖不起,不尽快手术,癌细胞有六成扩散的风险……”
“我不管她是死是活,”李洛西的声音阴冷至极,一字一顿,“在她离婚前,绝对不能做手术,就算只有一成失败的风险也不行!”
“可是……”
“没有可是!孙医生,钱你已经收了,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记住,文苡双那小杂种离婚前,绝对不能手术!等她给我家潇潇让了位置,随你怎么安排。”
音频还在继续,声音在她耳边越来越远。
那份转账记录上5000000的数字逐渐扩散,越来越大……
一直观察她状态的席安发现她呼吸越来越急促,按住胸口整个人虾子一样蜷缩起来,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席安吓得大叫,扑上去死死捂住她的口鼻,小腿顶住腰身不让她挣扎。
文苡双整个人失去控制,闷声呛咳,挣扎时手臂挥到席安脸上,清脆的声响后,少年那张白嫩的脸上留下一道红痕。
但是他捂住文苡双口鼻的手并没有松开。
片刻后,她的挣扎渐渐放松。
席安立刻就松开对她的桎梏,着急不已去拍她的后背。
“师父!你过氧呼吸了!现在好点没有?”
文苡双手脚无力。
她抖着手擦掉眼角溢出的一抹生理性潮湿,眼眶通红,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意不达眼底。
“着急攀高门是吧?席安,你帮我办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