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刁二第的话,江离缓缓点了点头,回应道:“刁兄,我知道了,有这些信息就够了。做兄弟在心中,我肯定不会忘。”
街道上,行人步履匆匆,神色各异,车辆如流水般穿梭不息,引擎的轰鸣声与嘈杂的人声交织在一起。
“哎,你可得好好活着啊,现在这世道可不太平。你还年轻,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千万不要冲动。”刁二第满脸忧虑,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听到他的话,江离哑然失笑,这年头,有时候家里人都未必真心盼着你好,反倒是债主和银行希望你平平安安,好好活着。就像疫情那时候,药都难以买到,银行却还会给欠了钱的人送药呢。
江离轻叹一口气,说道:“知道了,我只为钱,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现在是法制社会,我心里有数。”
跟刁二第说完这一句,江离缓缓挂掉了电话,这时,他突然想到,自己竟然忘记问廖夫人叫什么名字了。
他连忙又给刁二第发了条微信:“老哥,你知道廖昌海的原来那个未婚妻,叫什么名字不?”
刁二第没有立刻回复他,江离无奈地摇摇头,骑着小电驴,小电驴发出轻微的嗡嗡声,缓缓向前驶去。
江离的思绪有些飘忽,他一边留意着路况,一边想着廖昌海的事情,等到江离开着小电驴往出租房驶去的时候,手机才微微震动了几下。
远远望着那幢庞大的公寓楼,此刻在夕阳的余晖下,散发着宁静而温暖的气息,尤其是八楼,那里亮着泛黄的灯光,显得格外温馨。江离知道,那是红衣女鬼廖夫人正在追剧呢。
他踏入电梯,里面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电梯门开,他快步走向出租屋,推开门,电视机正开着,声音一如既往的大。
廖夫人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里的大结局,男主抱着女主倒在血泊之中,那场景让廖夫人哭得稀里哗啦,香肩不停耸动。
看到江离的那一刻,她仰着梨花带雨的小脸,猛地朝他扑了过来。
两人撞了个满怀,那种感觉满满当当,冰冰凉凉,只有在江离想要主动碰触她,或者想要伤害她的时候,她才能碰到实体,她的娇躯冰冰凉凉的,眼泪滑落在江离的胸口,更是冰冷彻骨。
“干嘛啊,看个电视,至于么。”
江离捏了捏她的小脸,语气难得地温柔。
“你干嘛~”似乎发现江离能碰触到她的实体,廖夫人立马捂住胸口,一脸害怕地快速朝后方飘去。
“你终于忍不住,对貌美如花、美若天仙、倾国倾城的我动手了吗?禽兽啊!我警告你啊,人鬼殊途,就算你可以碰到我,就算法律不能保护现在的我,你也不能对我做过分的事情。否则……否则……”她的语气稍稍弱了下来,看向江离的表情也越来越恐惧。
“否则什么。”
江离轻笑着,缓缓躺在了沙发上。
“否则我就不理你了。”她嘟着嘴,别过脸,气鼓鼓地说道。
看着那平日里傲娇无比,看个电视剧还能哭得梨花带雨的红衣女鬼,江离的内心竟觉得她有那么一丝可爱。
他立刻在心中提醒自己,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我去!你该不会对人家怦然心动了吧!嘿嘿,我就知道我的魅力那可是杠杠的,是你难以抵挡的!你呢,又正处在血气方刚的年纪,咱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都三年啦,你对我有点小心思也正常啦。不过呢,哒咩哦,哒咩哒咩!人家可是有老公的呢。”
她得意地晃了晃葱白手指上嵌着碎钻的戒指,小脑袋高高扬起,那甜美的笑容里,灵动的眸子里满是促狭。
“喂喂,等等!为啥你的眼神更火热啦!难道……莫非……你是个变态吗?”
她连忙捂住胸口,既害怕又娇羞,脑袋里开始各种脑补。
看到这一幕,江离嘴巴张了张,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本来他想告诉她廖昌海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三岁了,可没有证据的他不敢贸然开口,甚至都不敢告诉她廖昌海的真名,因为这个连自己名字都忘记、一直以“廖夫人”自居的红衣女鬼,要是知道了这些,恐怕根本接受不了自己的猜测。
到时候,她肯定会发疯,那整幢楼的租客可就遭殃了。
“嗳?你的眸子里为何饱含着泪水呀?不会是因为我拒绝了你的变态要求,你就伤心伤肺了吧。”
她轻盈地飘到江离身后,如同一只灵动的蝴蝶般绕着他飞来飞去,嘴里还叽叽喳喳个不停。她那红色的裙摆微微飘动,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
“咱们才相处了三年嘛,时间还长着呢,你急什么呀。我又不会老,永远都这样年轻呢。”
是啊,她永远不会老去了,她永远都定格在了23岁。
那如花的年纪,那美好的容颜,就这样被永远地保留了下来。
“别自作多情了,谁会对你这个啥都不会的死宅处女鬼感兴趣啊。”
直到江离恢复了平日里那满是鄙夷的目光,她这才安静下来,她嘟着小嘴,那白皙的脸蛋上带着些许卑微。
“哎呀,不要说话这么伤人嘛~人家知道错了,会改的啦~”她用自己那冰冷如霜的小手不停摇晃着他的胳膊,撒娇道。
“你这个人,怎么还哭了呢?”
她伸出那柔软无骨的小手,轻轻拨弄着他的碎发,那一瞬间,江离感觉一阵凉风扑面而来,带着丝丝凉意。
她的手指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他的心头微微一颤。
“怎么可能?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会……”
他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只是感觉眼前有些雾蒙蒙的。他倔强地伸出手,顺着有些痒的发丝,缓缓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粗糙的手指与细腻的肌肤相触,带来一种别样的感觉,怎么可能……
“我哭了?”江离满脸的不可置信。
“好啦好啦,不要哭了。我都知道错了。”
“廖夫人”一直柔声安慰着他。
而江离不禁握紧了拳头,一道道暖流猝不及防地划过他的侧脸,哪怕用指尖刺痛掌心,都难以抑制这奔涌的情绪。
上楼之前,江离看了几张刁二第发的内部照片,那是她从高楼上摔下之后的模样。粉身碎骨,血肉模糊,尸检照片上,她即使已骨骼尽碎,宛若烂泥,但是密布的淤青却清晰可见。
那一刻,他的心就好似被刀片狠狠剐了一般,眼泪忍不住从眼眶中汩汩流出。
家暴竟被伪造成了摔伤!还与自杀挂上了钩?!在她亲笔书写的日记里,记录着她内心的抑郁,这就是她最后被判定自杀的缘由。
可是!眼前如此阳光开朗的她,又怎么可能会有抑郁?!
-----------------
夜晚,江离如同一个孤魂野鬼般,在金梧路游荡着。
刁二第已经明确表示,人家只是在这里有一套房子,具体来不来住、房子在哪、手机号多少,这些他是不敢继续再往下查了,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诉江离。
如果能有廖昌海的头发,也可以通过黑狗寻踪的方式,根据气味找到他,虽说江离只见过廖昌海的证件照,却没见过他本人,高瘦矮胖全然不知。
所以哪怕天天蹲在路口守着他,人家在车里,自己在街边,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想到这里,江离不停地翻阅着自己的通讯录,思忖着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找到这个人。至少可以确定的是,只要廖昌海还在魔都,在魔都成了家,那自己有朝一日就一定能找到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离也一直在金梧路出没。
不管是做代驾、送外卖,亦或者当小跑腿,总之就一直在这一带活动着,勤劳虽不能致富,但勉强可以温饱。
就跟一起代驾连20块往上的烟都舍不得抽的小哥们说得一样:“活着呗,还能咋滴。”
“这年头,谁还不欠钱啊。”
“钱就算攒下来,说不定还被人骗了呢。”
说这话的时候,一位老哥眼睛红红的。
后来江离听别人说,他老婆背着他,把他辛苦攒下来的钱全被人骗光了,跟他们比,自己要好太多了。
至少穷得没钱给人骗,攒了钱就还钱,剩下的吃光用光,身体健康。
偶尔还能帮美女租户们送送快递,修修电脑,通通下水管道,也算过得轻松自在。
除此之外,在能够在还钱的前提下保证最基本的温饱后,帮助廖夫人找到廖昌海,并查明她死亡的真相,已然成为他心中最为强烈的执念。
江离向来慵懒,从不轻易答应别人事情,可一旦应承下来,那便如同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在心里,时刻提醒着他不能忘却。
他缓缓深吸一口气,心中涌起万千思绪,在这个喧嚣而又孤独的城市里,她曾经凄惨地离去,如今的她,那般无助与孤独,仿佛被世界遗忘。而在这茫茫人海中,她能够倚靠的人,唯有自己。
想到这里,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和怜惜之情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她需要一个真相!一个为她的冤屈与痛苦正名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