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岌先前杀了忠武军节度使薛能后,自认留后,朝廷就坡下驴,追认他为忠武军节度使。
自从周岌做了忠武军节度使,忠武军就从唐廷的东面擎天柱,变为东面离心圆,黄巢进了东都,周岌还给黄巢送去了降表。
汴州与忠武军的许州相连,因此宣武军担心周岌偷袭,便把大部分军队驻守在尉氏和雍丘。
汴州作为节度使治所,驻兵一万五,其中六千分别驻守在尉氏和雍丘,防备周岌,两千驻守在北部的中牟,防备义成军,三千用于守护运河通畅。
这一万一的兵力,称为牙外军。
剩余四千,驻守在浚仪和开封城里,浚仪在东城,开封在西城,两城分别驻守两千军。
这四千兵,是节度使亲兵,也就是所谓的牙兵。
宋寒和吴俊也就是牙将,而他们两人之所以能成为牙将,一是有些能力,且是康实的老部下,二是和杨彦洪、李安都不对付。
李安大概清楚汴州现在的兵力布局,沉默片刻,道:“若杨指挥使和我的老队头在城里,我或许还有几分忌惮,现在就看张守之和王元岫是否给我们条活路了。”
刘玘道:“浚仪城里那四千牙兵,大部分久疏战阵,和朝廷的神策军无异,我们就算带兵冲杀进去,他们也挡不住。”
李安摇摇头,道:“若是我们主动出兵,就是作乱,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愿作乱,我只希望能劝康节帅迷途知返,上报天子,下安黎民。”
“将军大义。”刘玘给李安行了一礼。
这时,史俨快步来了。
史俨径直来到李安跟前,禀报道:“将军,宋寒和吴俊各领一都,合兵两千人,从浚仪城出发,看他们的行军路线,正是奔陈留而来。”
刘玘闻言大怒,对李安道:“将军,他们真想伏杀我们,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
周德威起身,道:“将军高义,一心为国为民,怎奈奸人当道。如今天下大乱,康节帅不思报国除贼,反而要谋害将军,将军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不为弟兄们考虑,也当为了家国天下计,铲奸除恶!”
周德威这话一下上了层次,其余人纷纷附和。
只有李允没有说话,张惠和赵盼弟,则站在门口,默默注视这李安。
李安装作犹豫半晌,才起身道:“也罢,我一死不足为惜,可不能累了弟兄们,也不能弃国弃家。”
“将军英明!”众将同声。
……
李安早有安排,在他动身之后,便以行军司马的权力,让杨师厚带兵协防雍丘。
此刻,杨师厚已经过了雍丘。
李安让史俨去通知杨师厚合兵。
两处合兵三千人,星夜沿着运河而上。
走到半路,忽听前方一队人马奔了过来。
奔到近处,带头之人道:“何人行军,速速报上名来!”
说话之人,正是杨彦洪。
雷邺立刻对李安道:“我去杀了他。”
“不可。”李安抬手打断雷邺,翻身下马,走到杨彦洪马前,行礼道:“拜见杨指挥使。”
杨彦洪借着火光,看清李安的面容,不由一怔,然后下马,行礼道:“见过司马。”
李安道:“一别多年,杨指挥使别来无恙。”
杨彦洪叹了口气,苦笑道:“现在成了营指挥使了,倒是二郎,已经做了行军司马。”
李安道:“杨指挥使智勇双全,只是被奸人所陷,他日必能被重新启用。”
“唉!”杨彦洪重重叹息,扫了一眼李安身后的人马,问道:“二郎,你们这是去哪儿?”
李安听了这话,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哭道:“张守之和王元岫要杀我等,我等并无大错,想找康节帅问个明白。”
杨彦洪顿时就明白李安的意思了。
其实,李安现在行军司马的身份,完全可以编个理由糊弄过去,但是李安却选择实言相告。
现在,摆在杨彦洪面前的就两个选择,要么和李安一起反,要么死在李安手里。
电光火石之间,杨彦洪做出了选择。
只见杨彦洪单膝下跪,道:“末将早有此意,只是苦于德才不足,又孤立无援,今日司马天纵奇才,愿意领头,末将誓死跟随。”
“杨指挥使。”李安连忙扶起杨彦洪,“我如何当得起如此大礼,杨指挥使愿意帮忙,真是上天派来相助啊!您还是叫我二郎吧。”
“二郎天命神将,末将能为之效力,是末将的福分。”杨彦洪奉承了李安,转道:“末将带路,可直奔浚仪城。”
李安道:“如此有劳杨指挥使了。”
……
杨彦洪转为带路党,带着李安一路直奔浚仪城。
午夜时分,李安大军到了浚仪城北门。
浚仪城北门守将见到李安大军,忙问:“城下是何人?”
李安策马向前,回道:“我乃行军司马李安,有要事禀报康节帅,速开城门。”
守城将军道:“禀报要事,为何带着人马而来,待我通报康节帅。”
李安见此情形,也不多说,下令攻城。
周德威带人攻城门,雷邺和刘玘带人攻城楼。
李安大军一路偃息旗鼓而来,自然没什么大型攻城器械,但是一来汴州守军毫无防备,二来宋寒和吴俊带走了两千人,城内守卫力量十分薄弱。
三来,李安吸取了河东兵变的丰富经验。
河东康传圭和张彦球,先后带兵从代州杀入晋阳城,李安可是学得明明白白。
李安发起攻击,很快就突破城门。
李安率大军冲入城内。
溃逃的守军,连忙去通报张守之和王元岫。
张守之此时正在女人身上快活,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大怒道:“你奶奶的,现在来打扰老子,你有几条命!”
门外士兵道:“真人,不好了,李安带大军攻破了北城门!”
“什么!”张守之立刻吓软了,来不及穿裤子便跑过去开门,问道:“你说什么?”
士兵道:“李安率大军攻破了北门!”
“他……他不是祭祖吗?”张守之瘫软在地,愣了会儿,问道:“吴俊和宋寒呢?”
“您不是把他们调去陈留了吗?”士兵回道。
“老子知道!”张守之急哭了,“老子是问他们去陈留为什么没遇见李安?”
士兵道:“陈留在汴河南面,李安想必是从汴河北面来的。”
“守运河的军队呢?”张守之又问。
“杨彦洪带着投降了李安。”士兵回了张守之,并分析道:“李安手下那帮武夫,从河东打到河南,如狼似虎,守运河的军队即使不投降,也挡不住,真人,快逃吧。”
“哎呀!”张守之起身提上裤子,往马厩跑去。
刚跑到马厩,雷邺带着人杀到了。
雷邺一马当先,冲过去,一槊将张守之身体捅穿,然后拔出刀,一刀将张守之的头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