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凌鸢站在湖边,捂着伤口,皱眉看着那俊美登徒子在水中挣扎翻腾。
那人笨拙不已,在情急之下居然越发往水深处滚去了。
“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眼见那人嘴里已经喊不出话来,身体在水中起起伏伏,过不了多久就要沉没下去,凌鸢只能重新下水一把将他拽了出来。
“小娘子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要不要本人以身相许,报答娘子……”
“闭嘴,再废话就把你重新丢进水里!”
这公子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将凌鸢紧紧缠住,嘴里的话还未讲完,就被凌鸢狠狠推开,只得趴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吐水。
“你是谁?半夜不睡觉来这里做什么?”
凌鸢有意识地和他保持了安全的距离,冷冷地看着他,厉声审问道。
俊美公子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抖抖索索地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嘀咕着:“幸好包了防水的油纸,不然就要当一晚上的落汤鸡了!”
这点小火苗不过杯水车薪,这人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的,没有任何生活常识。
凌鸢看不过去,迅速地在周围捡来许多易燃的枯枝干叶,劈手夺过他手里的火折子,三两下就升起了一堆温暖的篝火。
“看不出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还有这等本事,实在令在下佩服!”
俊美公子只露出一个微笑就有种迷倒众生的魅力,幸亏凌鸢定力十足,不然迟早要被他的美色给勾去魂魄。
“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不然你就站在那边吹凉风,别想烤我升的火!”
凌鸢在篝火旁危襟正坐,眼神严厉地盯着对方,俨然一副拷问犯人的架势,唬得那公子楞在原地不敢靠近半步。
“我家住城东,你可以叫我易昀公子,因着今年我考试落榜被家人禁足数月,逼着我读书,我读得烦了便偷跑出来,本想要打点野味果腹,没成想就遇到小娘子你了,看来我两还真是有缘。”
炙热的火把易昀的脸照得光亮,他那双星眸里坦荡一片,凌鸢目光如炬一直紧盯着他,但始终从他的微表情里看不出任何异常。
凌鸢点点头,没做声,或许这只是萍水相逢的过客罢了,待各自烤干了衣服,就各奔前程,互不相干了。
“小娘子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受伤了?”
凌鸢经易昀的提醒才发现系在伤口上的纱巾早已浸透鲜血,正在淅淅沥沥地往下滴,她倒吸一口凉气,此时才觉得疼痛难忍。
“不关你的事。”
凌鸢不想理会他,忍着痛吐出一句话后,眼神四处搜寻,却找不到可以止血的东西。
“小娘子别怕,我这里有药。”
易昀转身跑进树林,然后提着一个包袱又匆匆地赶回来,他打开包袱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玉瓷瓶,献宝似的捧到凌鸢面前。
“这是最好的创伤药,我为了此趟出行还是有所准备的!”
凌鸢警惕地看着他并没有接过药瓶,经过盛骁行给她下药的事情,她对于此不敢再轻易相信他人。
她瞥见包裹里有个酒瓶,于是指了指,示意易昀递过来给她。
“这是上好的竹叶青,小娘子原来是同道中人,今夜可是想与我一醉方休?”
凌鸢白了他一眼已经没有力气怼回去,她的额头开始沁出一层冷汗,胳膊的伤口处似有蛇虫啃噬,疼得锥心刺骨,痛痒难耐。
她一把接过酒瓶,利落地用嘴将酒塞拔掉,直接掀起衣袖露出白玉似的藕臂,将那烈酒仔细浇在伤口之上。
酒香瞬间弥漫开来,伤口狰狞可怖,血肉模糊,凌鸢咬紧牙关,强忍着酒精的灼烧,愣是没喊一声疼。
“好勇敢的姑娘。”
易昀正色道。
不拘世俗束缚,凌鸢大方地展露身体疗伤,那可怕的伤口根本恐吓不了她,反而让她看起来坚不可摧。
“你要是看够了就把那布包给我,我要用它包扎伤口。”
凌鸢是现代人,露个胳膊对她来说习以为常,她将空酒瓶甩到一边,指着那皱成一团的包袱布说道。
“刺啦!”
令凌鸢惊讶的是易昀居然把自己的丝绸长袍撕下一块来,大方地递到她手里。
“这是西域传来的天蚕锦,结实又透气,用来包扎伤口最合适不过了。”
“多谢。”
凌鸢看了一眼易昀身上那残缺的衣袍,没有推辞直接拿过来就替自己包扎起来,即便单手操作也十分熟练。
易昀看在眼里却什么也不说,嘴角禽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该走了。”
凌鸢身上的衣服已经干透,她站起身来,对易昀轻轻颔首,然后转身朝马儿走去。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易昀作势要拉凌鸢的手,指尖却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停住,虚虚的悬在那里。
“你没必要知道我叫什么,我们只是过客,后会无期!”
凌鸢略微侧过身,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易昀,不做任何停留,直接上了马,奔向远处,消失在黑夜中。
“好一个后会无期,可我偏不,这缘分你说了不算!”
易昀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是他在落水时从凌鸢袖子里顺来的。
锦盒打开里面的阿芙蓉让他面色一怔,他万万没想到里面会是这个东西!
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猛然将锦盒攥紧,直到手指关节发白,锦盒几欲变形,他才缓缓地松开。
黑压压的天幕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枭鸣,在易昀头顶上方盘旋几圈,待他将左手抬起,那夜枭便听话地落在他手上。
“无羁,让我看看你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易昀把锦盒收到怀里,然后低头看到不羁的嘴里衔着一朵阿芙蓉。
怒放的花朵开得正盛,易昀那俊美如玉雕似的眉眼突然拧成一团,厌恶地闷哼一声,然后猛地将它扔进熊熊燃烧的火里,直到看着那朵阿芙蓉被烧得灰飞烟灭,他脸上的表情这才平缓下来。
“你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的,对吗?
易昀按着胸口摸到了那锦盒,双目眺望凌鸢离去的方向,用很轻的声音在喃喃自语。
他流连花丛多年,自诩见识遍了这世间的各色女子,无论是门阀里的高贵牡丹,还是欢场的娇艳凤仙,或是江湖的铿锵玫瑰,但没有一种能足以让他惊艳。
凌鸢的出现让他沉寂多年的心又鲜活起来,他想不出有什么花能代表凌鸢,或许她根本不是花,那她究竟是谁呢?
易昀将手往天一挥,夜枭腾空而起,在空中自由翱翔。
“无羁带路,我们今晚就去去探一探那帮人的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