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俪淑回过神来时凌鸢已经走远,她费劲巴拉地折腾了一通结果却被凌鸢轻飘飘地回绝了,望着满桌刻意准备的佳肴她觉得无比讽刺,心头的怒火一旦升起就无法遏制。
“这该死的小庶女居然敢拒绝我,真是不知长进的东西,就只知道守着那一亩三分地过日子,哼,你既然想过这种悠哉的日子,那我就偏不如你的心意!”
哗啦!
满桌的碗筷菜碟都被夏侯俪淑给扫到地板上去了,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吓得丫环妈妈们都脸色煞白。
“大夫人息怒,这小庶女是个没见识的,无非就是怕离开京城不能吃香喝辣了,那我们就让她在京城的日子不好过,逼得她在盛府过不下去,自然就乖乖地听夫人您的摆布了。”
纪妈妈心疼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残局赶紧让人过来打扫了,然后陪笑着站在夏侯俪淑的身边,一个劲儿地劝慰道。
“娘,您这是做什么?何人惹您生气了?”
夏侯俪淑正准备继续开口咒骂,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大儿子盛耀之的声音,她的表情立刻松弛下来,深吸一口气之后,微笑着转过身去。
“吃饭了没?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盛耀之原本在府衙做官,因为晋王之前出事的关系,他就被连累丢了官,只能在私塾里授课度日,反而晋王现在摇身一变又拿回了权势,而盛耀之却举步维艰,仕途受损。
“我听外公派人传话说皇帝有意让翰林院的人去闽南任职,他想举荐盛骁行,只要能完成这个重任,皇帝必定龙颜大悦,赏赐我们盛家,那我和弟弟的仕途就有望了!”
盛耀之说起此事灰暗的眼瞳里又重新焕发了光彩,盛骁行这三个字在他嘴巴里也不那么令他厌恶了。
“孩子快坐下歇口气,喝杯茶,你看看大热天地还得去私塾授课,当真是受累了!”
夏侯俪淑掏出锦帕心疼地给盛耀之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在她看来,两个儿子都是人中龙凤,都应该享受高官厚禄,圣宠不衰的,可惜事与愿违,这让她如何不心急如焚。
“我还真渴了,私塾里的茶水都是些廉价货,根本不能入口,我在那儿真是难捱!”
盛耀之一连喝了三杯最上好的龙井茶,这才砸吧着嘴靠在椅背上享受丫环们的按摩和扇风。
眼见着屋里的一片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夏侯俪淑这才开口道:“去让厨房做几个好菜过来,我刚才没吃好,现在有二少爷相陪,我才能吃得下饭!”
“母亲何人惹你动怒,把这些碗筷都摔烂了!”
盛耀之又问了一遍,看到他母亲的眉宇之间还有些许的怒气未消,他不由得好奇起来。
“你刚才说的事儿我一早就知道了,所以为着你们兄弟两的前途着想,我就把那凌家的小庶女给请过来一同用餐了,苦口婆心地规劝了她一番,让她鼓动盛骁行答应去闽南赴任,谁成想这小庶女油盐不进,固执得跟头牛似的,死活不答应,还趁我不注意就起身跑走了,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夏侯俪淑一说起这事儿就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要不是还想着让盛骁行配合,她现在就想把那小庶女提溜到祠堂又跪上几天几夜才行!
\“还有这种事儿,这该死小淑女真是没有教养,就怪我们平日对她太仁慈了,简直就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以为盛骁行现在仕途正好就能狗眼看人低,哼,日子还长着呢,以后有的是苦让她吃!”
盛耀之虽然平日里对夏侯俪淑没有太多关心,但听说惹怒母亲的人是凌鸢,他立刻就坐不住了,和夏侯俪淑一起同仇敌忾起来。
“这件事我得好好盘算一下,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牢牢抓住,盛骁行难得可以利用一次岂有放过的道理,你和鸣之的成败就此一举了,我不会眼睁睁看着盛骁行在官场得意,而你们只能混迹市井,落魄不堪的!”
夏侯俪淑眯起眼睛,面上浮现一丝狠厉之色,盛骁行对于她来说就是瞄准好的猎物,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跑掉的!
“多谢母亲,那破私塾我是一天都不想待了,要不是父亲和外公看得紧,我早就抬脚走人了!”
盛耀之听完母亲的这番话之后立刻弹起来冲她深深地一揖,把她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虽然他口中的破私塾是全京城最好的私塾,但他心比天高根本看不上那种地方,满心想着重回官场,和盛骁行一争高低!
——
凌鸢回到芝兰轩时盛骁行还未回来,直到月上树梢了,他才姗姗来迟。
“相公今日为何这么晚回来?用过膳了吗?”
凌鸢见盛骁行一连疲惫赶紧迎上去给他宽衣送茶。
“近日四海内外都不稳,尤其边疆和闽南地区都有乱事频发,皇上震怒不已,我们作为天子近臣自然要提皇帝分忧的,别说吃饭,就连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
盛骁行叹息一声,捏了捏眉心,像个孩子一般靠在凌鸢的肩膀上。
“芍药去吧备好的饭菜拿过来,再烫一壶酒来。”
凌鸢早就猜到盛骁行没吃饭,赶紧吩咐丫头们去准备,然后把泡好的月光白倒在瓷杯里,亲手端到盛骁行的手边。
“相公,喝口茶润润嗓子。”
盛骁行不为所动,嘴里喃喃道:“好累,我要娘子喂我。”
他的话音才落,春桃和灵芝就捂着嘴偷笑,凌鸢一下子觉得双颊发烫,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心软把瓷杯放在他唇边,温柔地喂他喝茶。
瓷杯里的清茶是盛夏最佳的解暑良饮,可是盛骁行却越喝越觉得口干舌燥,要不是有丫环在场,他恨不得立刻把凌鸢抱在怀里猛亲一阵!
饭菜摆齐之后,凌鸢也陪着盛骁行吃了几口,用膳间把今天去夏侯俪淑那儿发生的事情说与他听。
“哼,她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为她儿子们谋划得如此周全,把别人当工具使,用完就丢完全没有任何情意可言!”
盛骁行冷笑着把筷子一丢,拉着凌鸢走进书房。
“闽南可不是什么安乐之地,那里宗族势力强盛,及其排外,当地官吏上下团结,狼狈为奸,区区一个京官去那里就是找死,无论有再大的本事都不管用,你这继母就是想用你这条命去换她儿子们的前程。”
凌鸢和盛骁行心意相通,都想到一处去了,“所以当时我就觉察到不对劲,一直死咬着不松口,哪怕她气到透顶冒烟,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可不许你去那种地方受罪,最后却是给那两个不争气的浪荡子做嫁衣。”
盛骁行欣慰地看着凌鸢,表情变得温柔起来,“整个盛府就只有娘子心疼我,幸亏你是个聪明果敢的人,不然在夏侯俪淑这样连哄带骗又威逼利诱之下,保不齐就松口答应她了。”
凌鸢心疼地握住他的手,“这和府上下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相公你走到今天不容易,我怎么会允许这些人掠夺来你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盛骁行握紧了凌鸢的手,沉声说道:“夏侯俪淑这是想要一箭双雕,这件事情背后可能还有晋王的手笔,他把你我支开远走闽南,那温家那边就没人主事了,虽然外公和两位伯伯都是用心做事之人,但架不住晋王在背后搞鬼,没有我们撑着,温氏迟早又会重蹈覆辙被他搞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