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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天甲被关起来后,顶天寨更加人心惶惶。
猜忌、疑窦与不信任,弥漫四散。
而南宫彦我行我素,依然不让任何人探视于倾城。
每夜,在南宫彦的房间,始终灯火长明,静默无声。
直到这日。
异动。
南宫彦见四下无人,悄悄出了门,径直走向于倾城的房间,在书桌上一本册子一本册子地拿起抖了抖,似是翻找什么东西……
此时,房门悄悄开了一条缝。
一身衣裙闪入。
而书桌前专心致志搜罗的南宫彦似乎,丝毫没有发现。
忽而,纤纤十指从身后环住了南宫彦的腰身:“郎君大人救我!”
“谁?!”南宫彦凌厉出声,毫不犹豫反手擒拿,恰好对上了一双水汪汪、楚楚可怜的眼眸。
是星月!
不算熟悉,倒也不算陌生。
南宫彦自然记得她,那个扑到他身上,对出【愿我如星君如月】的侍女。
但,没记错的话,于倾城似乎说已经找了个理由逐她出寨。
“怎么是你?你不是被逐了出寨?”南宫彦冷冷丢下一句话,便松开了她。
与其说是松开,倒不如说是一脸嫌弃地推开,星月整个人几乎被扔到了地上。
对于其他女人,南宫彦从来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念头。
“郎君大人救我!”星月扑通一声便重新跪在南宫彦面前,“星月不知做错了什么,上次寨主竟找人赶走星月,甚至那帮山贼更想要对奴家不轨,我好不容易假装逃走,但这山路我又如何逃出,和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所以每日我都躲在山寨里……”
说着说着竟滴下几滴泪来。
不得不说,确实,这演技甚好,我见犹怜。
不进宫去和那帮庸脂俗粉们争宠,真是可惜了这等天赋。
“别哭了,若是引人过来,我直接杀了你!”南宫彦压低了声调,威胁着星月。
星月这才抬头,看见南宫彦手上,正拽着于倾城房里的顶天寨名册,原来……他真的是在找这个。
她的嘴角暗暗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顶天寨的名册,其中有一页,是上任寨主指定下任寨主人选所用。
一直,都由顶天寨寨主保管。
她用袖子拭了一下眼角残余的眼泪,随后十分可怜地拉起南宫彦的衣角:“郎君大人有所不知,这几日,星月四处逃窜,自然是听见了顶天寨内的流言蜚语。郎君大人一片真心,日月可鉴,没想到那帮山贼竟如此不识好歹……”
南宫彦眸色幽森,低头看了看星月:“所以,你想说什么?”
星月大胆地站起身:“星月慕才,对郎君仰慕已久,愿助——一臂之力。”
南宫彦轻哼:“我在这顶天寨好歹也算是寨主专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倒是说说,本郎君大人倒是想做什么了,要你来助我一臂之力。”
星月手指了指名册,又将手缩了回来,大着胆子若有若无地抚过南宫彦的肩:“既然山贼不仁,那么郎君大人不义也是理所应当的。”
星月声音温柔缱绻,散发着幽香的身子越靠越近:
“既然寨主已经不行了,不如趁势而上,取而代之。”
“上对朝廷也有个交代,下也是掌握一方势力与财力。”
“没有人比郎君大人更清楚了——这顶天寨里,有多少的财产、多少的宝物,都藏在何处。”
“星月身份卑贱,自知高攀郎君大人。”
“此番只求郎君大人,能在心里、府里,给星月一席之地。”
南宫彦冷笑了一声:
“你倒是对寨主的伤情,对我的身份心知肚明。”
星月轻解外衫,滑落露出雪白的肩头:
“郎君还不明白吗?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星月愿将最宝贵的处子之身献给郎君大人,以表星月与郎君大人共谋大事的一片赤诚。”
窗外,人影闪动。
“不必,我没有兴趣,你快些将衣服穿好,免得令人倒尽胃口。”南宫彦将花名册一合,正打算离开房间。
星月连忙冲上去重新抱住了南宫彦:“星月既然走到了这一步,还请郎君,对星月不离不弃。”
“滚开!”南宫彦刚想推开她,却不料身体发软……
星月身上的诡异香气,还在争先恐后地钻入南宫彦的鼻腔。
是蒙汗药!!
他一手撑在桌沿上,青筋四起:“你竟在身上涂了药……下作!”
星月露出得逞的笑容,将外衫褪得更低,假意覆了上来:“毕竟郎君大人对星月如此冷漠,星月自然要使点手段,不然,怎么能……”
“砰!”
一声巨响打断了两人。
房门被撞开,一群人冲了进来,忠伯、天丙、天乙,还有一帮山贼弟兄愣在原地。
他们眼中看见的,是南宫彦靠在桌子上,身上挂着衣衫不整的星月……
怎么看都是捉奸在“桌”!
忠伯颤抖着手举起来,连声线都颤颤巍巍:“这……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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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请忠伯做主,是郎君大人……是郎君大人将奴家藏在这里的。”
一边说着还把衣服拉上,一副无辜的模样。
可以啊星月,恶人先告状,宫斗场没你真是一大损失……
“你……”南宫彦刚想说些什么,身上中的药效发作,却让他只能无力撑在桌沿。
看起来,就像大势已去,放弃抵抗那般。
天丙直接上手一个擒拿,便将南宫彦扣住,还夺过他手上的名册递给忠伯:
“忠伯,现在局势已经很明朗了,我就说这人居心叵测,先用男色诱惑寨主,上次勾结朝廷谋害寨主不成,这次终于成功给寨主下毒,妄想取而代之,还与侍女私通不知廉耻,这种人,留不得!”
“你……无中生有!”南宫彦强撑着身子嘶吼了一句。
除了“用男色诱惑寨主”这点,其他的,他一概不认。
忠伯闭上眼睛叹气:
“都是作孽……不过眼下寨主要紧,天乙,你先将郎君大人关起来。天丙,我们多喊几个神医,去看看寨主情况。”
“是。”天乙从天丙手上接过无力反抗的南宫彦,走出房门。
***
夜里,接连来了几个相熟的神医,都一脸凝重,只是摇摇头。
神医们表示:虽然这伤口小不致死,但这毒生性顽劣,还得十天半月才能解,目前也只能开了些寻常解毒的药方。
忠伯坐在床头,脸上写满担忧。
于倾城的床上,依然毫无动静。
只有长发飘散在枕上,一截孱弱的臂低垂,就算在泛着白的衣裙衬托下,也显得毫无血色,以及一床锦被微微伴着呼吸起伏。
天丙端着汤药进入了房间,安慰着忠伯:“忠伯,您守了一天了,要不您歇息一下,先去吃点东西,我帮您看着寨主,若她醒了,我第一时间让人知会您。”
忠伯将名册放在床头,帮床上的人儿掖好了被子:“天丙,这些日子多亏有你,否则,我这把半截身子埋在骨头里的认真不知道怎么办。”
“哪里的话,为了顶天寨,天丙在所不辞!”天丙扶着忠伯出了房。
忠伯叹着气,喃喃念着:
“不必送了,你且好好喂倾城喝药……”
“倾城啊……你可别有什么三长两短……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山寨不幸,山寨不幸啊……”
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脚步声越来越远,天丙低着头轻轻关上门。
在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天丙眸中,闪着光,嘴角也勾起瘆人的笑容。
他抬头看向榻上那床锦被。
手臂猛然下垂,竟从袖间亮出一把匕首,冷森森地闪着光。
匕首紧握,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床榻。
于倾城啊于倾城,伪造的追杀令没能成功埋伏你、一次冷箭两次银针都没能要你的命,真是算你命大。
现在,三皇子被关起来了,你乖乖中毒躺在这里,我要让你即刻归西,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待忠伯回来,就会看到身中匕首的倾城的尸体,还有中了蒙汗药刚刚苏醒的、被星月假意“救出来”的南宫彦。
到时候,借顶天寨之手除掉三皇子、为我所用者收归、不能为我所用者再借谋害皇室之名拔除。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匕首一闪,折射冷光,天丙卯足力气奋力一挥——
却只听得“咣啷”一声,匕首被击落,在地上滚几圈。
从被窝中,一个矫健的身影一跃而出,一腿便将他直接踢飞到墙上……
这力度,这敏捷度……
天丙大惊:怎……怎么可能……
他惊愕地抬头,只见那个从被窝中一跃而出,踢落他匕首的“于倾城”——
不,这哪里是于倾城……
人高马大,身手敏捷,身姿俊朗,分明是——穿着于倾城衣服,披散着长发的南宫彦。
就是这衣服有些紧身。
“怎……怎么是你?!”天丙十分吃惊,“你不是被关起来了?于倾城呢!”
“你问倾城啊?她正穿着我的衣服,在关押我的地方,等你的同伙——星月姑娘自投罗网呢!”南宫彦背过双手,嘴角轻扬,“不过你也算是自投罗网了,我说的对吧,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南宫彦顿了顿:
“不是星月,不是流光。”
“从一开始,锦衣卫就没有打算让我和真正的卧底接头,而是借机引我入局。”
“我说的对吗?顶天寨真正的锦衣卫卧底——天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