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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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明离开后，却没有再走水路。

他知道这一路要面对什么，他不善水，走水路无疑是自寻死路。

可是刚出临州，段明就被拦了下来。

面前是几个少年，看穿着和前几天遇到的和红袖香那几人混在一起的少年师出同门。

段明好笑地看着面前的几个半大小子，说道：“怎么？你们的同伴没告诉你们吗？”

几个少年愣了愣，段明解释说：“就跟你们穿了一样衣服的一个少年，受了我一刀，剑都断了，我看那样子差点哭了。”

段明好奇地问道：“你们到底是哪个门派的，报上名来，改天我好登门去找你们师长把替他调教弟子的报酬要一份来。”

几个少年被他说得涨红了脸，嘴硬道：“李昭那个废物，怎么能和我等相比？”

段明点点头，说道：“是不能比，他最起码有自知之明，但是我看你们几个，连这个都没有！”

几个少年冷下脸来，说道：“别和他废话，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上，哪怕是武林第一，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少年们点头应是，一起举剑，摆成一个剑阵。

段明看着将他围起来的少年，恍然大悟道：“歪嘴老道真是年富力强，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收了这么一群徒子徒孙。”

“休要对我们师祖不敬！”

十几个少年飞身上前，将段明围在中间。

段明轻叹一口气，不慌不忙地举起手里的千里刀。

他并不想这群少年的性命，示意只是简单地挥刀，就连内力也只用了两成。

可是少年们却觉得自己面前仿佛立着一座高山。

这座山以泰山压顶之势向他们压了下来，毫无抵抗之力。

手里的剑齐齐断裂，乒铃乓啷地落了一地。

段明收刀，说道：“都回去吧，跟歪嘴老道说一声，学费我到时候是会自己去讨的！”

这时一声大笑从天边传来。

“何须几个小儿传话，施主有何指教，自可以亲自上山来找老道。”

段明抬起头，微微眯起眼睛。

一个白发白眉的老道士飘然而来。

这老道士便是正一宗的宗主，歪嘴老道丘一道人。

段明也笑道：“老东西这么多年还活着呢？”

丘一道长不以为忤，一把捏住了段明的手腕。

他脸上的笑慢慢褪去，只剩凝重。

过了许久，他才轻叹一声：“我倒是还好，可是明施主，你倒是不太好啊！”

段明依然微笑，不置可否。

丘一道长看了一眼周围眼巴巴看着他们二人的小少年，一吹胡子，瞪着眼斥责道：“当真以为你们是少年天才了？这家伙在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挑反了一般的武林毒瘤了，还不滚回去领罚！”

小少年们灰溜溜地一溜烟跑了。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丘一道长叹口气道：“你不该出现。”

“你若是像这十年一般，安心修养，不动用内力，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或可安度一生。”

段明还是笑着，轻轻“嗯”了一声。

“可是我贪心，总还是想求一个真相，给自己，也给别人。”

“道长，活得再久，浑浑噩噩，又有何意义呢？”

丘一道长沉下脸斥责道：“怎么没有意义？天下之人，多少人都是浑浑噩噩过完一生，照你这话，他们的人生都没有意义吗！”

段明一点没有被训斥的自觉，依然笑道：“是我失言。”

丘一道长拉着他，“跟我回去！”

段明纹丝不动，脸上的笑却收了几分，说道：“我还有事要做，就不叨扰道长了。”

道长却执意不放手，说道：“你师父当年把你托付给我，我不能看你这样去自寻死路！”

“你想去查清真相也好，寻人报仇也罢，这些我都不管，但是你如果就这样去，我敢断言，你绝挨不到活着回来！”

段明在丘一道长提到他师傅的时候，脸上最后一丝笑容也终于褪去。

“回来……师伯，我在十年前就已经回不来了……”

丘一道长是看着段明长大的，听到这句话一时之间心中也是酸涩难忍。

“当年你师父将你托付给我，是我只顾追求避世，忽略了你的处境，当年的事，我也有责任。”

段明低着头说道：“不是，这和你没关系，师伯劝过我，是我执意不听。”

丘一道长看他低着头，一手刀拍在了他的后颈上。

段明立刻昏迷过去，软软地瘫倒在地。

丘一道长将他扶起，摇头说道：“好的不学坏的学，非得学那死老头这执拗脾气，还得我老头子这么费劲地扛回去！”

说着就把段明往肩膀上一抗，飞身离去。

段明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正一宗的静室。

头疼得厉害，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十年未见，他已经差点忘了自己师父这位故交的做派了。

只是他没想到，老头子都快一百岁了，还是一言不合就动手。

段明摇头苦笑，知道自己既然被他掳来了山上，那势必是跑不了的。

果然他刚醒，就有一个七八岁的小道童晃晃悠悠地端了一个大陶碗进来。

“施主，师祖让我来给你送药，让我看着你喝完！”

段明看着小道童手里那只在别人家可以叫盆的大碗，沉默下来。

小道童不说话，只是捧着大碗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一边看还一边急地跺脚。

“施主，施主，我端不动了！”

段明下意识地接了过来，可是那小娃娃依然没走，还是盯着他看。

“你怎么还不走？”段明被这么一个小孩盯着喝药也有点受不住。

“师祖说了，让我盯着你喝完再带你去找他。”

段明磨了磨牙，才终于狠下心将药碗凑到唇边。

一碗药下肚，段明被撑得打了一个饱嗝。

他放下碗，站起身说道：“不是去找你师祖吗，走吧！”

小道童转身出门，段明摇头跟上，忍不住在心中叹道，这老头子，还是这么会拿捏自己。

段明幼时，一年中总有几个月被师父带到正一宗借住，那时候他年龄小，总是泼皮耍赖。

段明他师父从不多加管束，任他玩闹。

可是这个老头子却不一样。

每次段明闯祸，他总有办法治他。

但段明并没有如寻常孩子般怕他，而是因为和他斗智斗勇，愈加亲近，这也渐渐成了老少两人之间的乐趣。

两人刚一进门，丘一道长就塞给小道童一块糖，摸摸他的头发哄道：“去玩吧。”

小道童得了糖咧着嘴跑了。

段明歪歪扭扭地坐到丘一道长对面，问道：“说罢，你到底要干嘛？”

丘一道长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小明子，我想把正一宗，传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