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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安装监控一事,乔如夫和唐战歌商量后决定暂且放弃,潘春吟的出发点是对的,但团里上上下下近二十人,要做到一条心,难。对于这个决定,潘春吟没有意见,毕竟是要出钱的事,有人不同意也在情理之中。吃一垫长一智,打那以后,只要她在剧院,她就不让自己的东西离开她的视线半步。
元旦,潘春吟和娄钟文在咸亭酒店举办婚礼。娄钟文家朋友多,因此婚礼办得十分风光:好菜摆满十桌,来了近百位亲朋好友。任绍英一手操办婚礼,亲朋好友来了,她笑脸招呼着。婚庆流程安排妥当后,她亲自去厨房确认饭菜。她和娄钟文、潘春吟说,婚礼的菜品就是他们的面子,要认真选每一道菜,不可重复食材。潘春吟在门口迎接完客人,让任绍英好歇会儿。任绍英红光满面,两只大脚迈得飞快,犹如风火轮。
鉴湖民乐团的同事也来了,他们拿着红包,祝两人早生贵子。潘春吟穿着大红的旗袍,朝致贺的同事们点头道谢。乔如夫坐在一号桌,敬洒时,潘春吟小声对娄钟文说喝白洒。娄钟文知道乔如夫对潘春吟有恩,倒满一杯同山烧,致谢:“乔团长,您吃好喝好!招待不周,请见谅!”潘春吟看见娄钟文那傻样,掐了他一把。
乔如夫发自内心地替潘春吟高兴:“春吟,好好过日子就是!”
“嗯,我们会向你和缘姐学习的!”潘春吟笑道。
乔如夫自嘲:“她现在肚子大了,下面要看你们了!”
潘春吟和娄钟文笑了。
梁桐云、常友泉、冯吉杏和杜南北都来了,坐在一桌互相嬉笑。潘春吟走到鉴湖民乐团那桌前,他们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常友泉特意从杭州赶回来,带了天目山的竹笋。冯吉杏送她项斯华的CD,祝她更上一层楼。杜南北托人做了一对财运童子,希望她婚后生活更美好。梁桐云送上厚厚的红包:“祝你们事业生活顺心如意!”
婚礼结束后,潘春吟坐在镜子前打量妆容。为了能看清脸上的小疙瘩和脖子上的细纹,她换了一面大圆镜,这样脖子上的首饰和口红色号是否相配,可以一目了然。从婚礼现场回来,她立刻用卸妆水抹去粉底,然后敷上面膜。护理皮肤时,她的手指练习着勾、抹、托等指法,直到手指发热。现在事业一步步上升了,生活也忙碌起来,每天都要抽出时间来练基本功,想坚持下去比以往难了。坐在镜子前,潘春吟的眼睛被面膜挡住了,看不太清镜子里的样子,可她的思路很清晰。乔如夫批了婚假,娄钟文难得从旅行社繁忙的工作中脱离出来,照计划,他们是该出去散散心,可她怕散了心,手上的功夫耽误了,万一刚回来就有重要任务,到时侵找不到最佳状态,有损身份。再三考虑后,她决定放弃旅游,在家“补课”。
娄钟文对旅行计划充满期待,听潘春吟说不去旅游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为什么呀?这是结婚旅游啊!”
潘春吟猜到娄钟文会有意见,耐心解释:“钟文,我现在的职位上来了,有压力,所以各个方面都要提高。”
“你哪方面还要提高啊?”娄钟文不解道。
潘春吟知道和圈外的男人谈论演艺行当的细节自然是对牛弹琴,于是以小喻大,“我现在就和你们拉客户一样,和不同身份的人怎么接触的方法是不一样的。你看我是古筝的负责人了,是厉害,可别的乐团里也有古筝首席,他们会拿我和别的团的首席比呀!”
“去旅游是早就说好的事啊!”娄钟文明白潘春吟的意思,可还是想带她出去逛逛。
“以后有机会的。”潘春吟安慰道。
母亲整天在耳边念叨早点要孙子,娄钟文听得耳朵都生茧了。他试探道:“孩子的事儿,你想好了吗?”
潘春吟压根没心思要孩子,毫不犹豫道:“再说吧。”
娄钟文有些失望,却还是以无所谓的语气说:“行。”
住进三室一厅的套房了,潘春吟兴奋得两天没睡着。她计划着等工作再上个台阶,把父母接过来住。他们劳苦了半辈子,也该享享福了。娄钟文没有意见,只要大人同意,他立马把他们送过来。
婚假前两天,潘春吟什么事儿也没干成,精力全放在适应套房上。抽水马桶怎么洗,智能锁怎么设置密码,还有浴霸怎么调温,她研究了好久才摸清门路。最后一天,她踏踏实实地睡了个午觉,起来后看了会儿电视。
娄钟文提议吃火锅,正干劲十足地准备酱料,假日旅行社外联部的曹谨恩来电,说原本过年前要带员工去北京旅行的华联集团把之前付的定金退了,要取消这次行程。他们报的人多,保险起见,人事部主任贾辉煌提前调动了五名导游的工作,谁知华联集团临时变卦,那五名导游不仅没拉到人,还耽误了之前的单子,觉得公司欺负他们,正在贾辉煌那里闹,又是撕东西又是掀椅子!公司出事了,娄钟文立马放下豆瓣酱,对潘春吟说:“公司有事,我得赶紧过去一趟!”
“什么事儿啊?现在就要过去。”
娄钟文边穿鞋边说:“导游来闹事。”
“怎么回事?严重吗?我和你一起去吧!”潘春吟放心不下娄钟文。
“我自己能解决。”娄钟文说。
“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吗?”
“那几个都是女的,我去方便点。”
娄钟文说不过潘春吟,潘春吟跟在娄钟文后面,坐进了车里。
曹谨恩发短信向娄钟文汇报实时状况,娄钟文飞速赶往公司。华联集团外联部主任宗盛天签单时说得清清楚楚的,过完元旦就由他们带着员工去北京天安门和王府井旅游。他还开玩笑说公司员工多,一来就是一群,怕给他们的导游增加压力。这是笔大生意,身为外联部主任的娄钟文热心回答宗盛天的每个问题,保证派足够的导游带队。宗盛天对假日的标价很放心,说年后可能还会介绍朋友把公司的单子交给假日。娄钟文高兴得直说谢谢宗哥,亲自送他到公司大门。单子签得那么顺利,怎么突然撤掉了?娄钟文问曹谨恩,曹谨恩说华联集团称他们公司年底安排有变,当天就撤单,违约金本周内会打到财务部。娄钟文问谁打电话过来撤单的,是宗主任吗?曹谨恩说不是,是宗主任新招的助理,之前没见过。
和汽运集团定好了发车时间,后天早上就要走的,突然撤单了,两头都有麻烦,华联集团到底闹哪出呀?在一切准备就绪时放鸽子,却愿意赔偿违约金,明显是故意的。这样做他们得不到什么,为什么要撤单呢?
没等娄钟文琢磨清楚,他已经到公司了。以金映芬为头的五名导游站在贾辉煌的办公室里,拍着桌子大喊公司拿她们当猴耍。娄钟文认识金映芬,她是最早入职的导游之一,四十了,年底刚和丈夫离婚。只见她瞪着暴红的眼睛,愤愤不平地踹着办公桌,朝贾辉煌怒吼:“你们调人还有没有规章制度了?把我调到北京那组去,我把我儿子放托管班,一不留神,成肺炎了。现在又说不去北京了?什么玩意儿?要不是你们,我儿子也不会进医院!贾主任,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不走了!”
娄钟文和潘春吟算是弄清楚了金映芬前来闹事的原因。华联集团组织员工去北京旅游,人数特别多,贾辉煌担心到时候导游不够,让金映芬五人周末跑北京。金映芬离了婚一个人带孩子,想着周末回不来,干脆让儿子整周都在托管班学习。谁知托管班上有学生感冒了,她的儿子身体弱,被传染成肺炎,前天凌晨进ICU抢救,今天中午才从ICU出来。出来就出来了,因为华联集团临时撤单,贾辉煌又通知她周末不飞北京了。看见儿子病成那样,想起之前的安排都是拜公司所赐,她来气了,拉上几个同事找领导要说法。贾辉煌今天下午刚好在办公室,于是被几人围死了。
金映芬一步步逼近贾辉煌,贾辉煌打着西装,故作镇定,却微抖着手松开领带透气。金映芬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带过那么多游客,还没碰到说得过她的。情急之下,贾辉煌朝娄钟文投去求助的眼神,好像说:兄弟,还愣着干吗?再不来救我,我就没命了!娄钟文上前几步,朝金映芬喊:“金姐,你别过去了,这件事情归我!”金映芬“刷”地转头,狮子一样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娄钟文,大步走过来。“怎么?你说啊!”娄钟文咽了口唾沫:“金姐,华联集团临时撤单,公司也受罪了,不是我们戏弄你们,是有人暗算公司啊!”金映芬听了,更火了:“你们就知道给自己找借口!什么公司也受罪了,被人算计了,你们有管过我们的死活吗?!”说罢,她冲到娄钟文鼻子前面,嘴里喷出的热气盖在他脸上,于此同时,旁边四名女导游也骂起了娄钟文和贾辉煌,带上了他们的祖宗十八代。很快,几人像一群苍蝇围死了娄钟文,好像要合起伙来把他分尸。
几名导游挤得娄钟文缩起脖子“逃难”,潘春吟看不下去了,拉住金映芬的手,斥责道:“你们有没有素质啊?挤人干吗!”
金映芬用胳膊肘顶开潘春吟的手:“你谁啊?还教训起我来了!素质?你有素质了不起啊?你管过我们死活吗?还素质!”
潘春吟咬牙拉开顶在奏钟文身上嘴里喷着秽语的金映芬,无奈金映芬腰粗力壮,像头大象,她怎么使劲也纹丝不动。潘春吟见状,高喊曹谨恩和贾辉煌过来帮忙。看样子她们是想“勒索”一笔精神损失费,当务之急是先控制住场面。曹谨恩和贾辉煌跑过来拉人,几名女导游又臭骂他们流氓,两人被迫松了手。眼看着要孤军奋战了,潘春吟憋足气裹住金映芬的的腰往外拽。金映芬借力向后倒,潘春吟失去平衡,打了个踉跄,头撞到书柜玻璃,“嘭”的一声,玻璃“哗啦啦”地碎了,像流水一样划过她的脸,她的脸上立刻冒出蛇一样扭曲的血迹,直淌到嘴角。
潘春吟眼前发黑,倒在了地上。几名女导游见她脸上的血,愣了。娄钟文抓住机会冲出包围圈,大喊:“春吟,你没事吧?”潘春吟的头部受了撞击,但还有意识,摇摇头表示没事。娄钟文愤怒地看向几名闹事的女导游,想破口大骂,却还是忍住了。他麻利地拿出手机,拨打120和110。十几分钟后,救护车和警车相继到达。贾辉煌、金映芬与曹谨恩几人去派出所,娄钟文和潘春吟去医院。
“我让你别来你偏要来,好好待在家里不行吗?”进了急诊,娄钟文心疼地说。
潘春吟觉得头晕,却还是笑着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做了CT,医生说潘春吟没有伤到脑子,只是受了刺激,静养几天应该能恢复。她的脸被多块玻璃划破,要打破伤风,还要考虑修复问题。娄钟文立马安排潘春吟住进美容科,请最好的医生治。
“钟文,我脸上的疤没什么问题,缝合了自己能长出来的。”潘春吟心疼钱,劝娄钟文不必太在意自己脸上的疤痕。
“你是要上台的人,脸上怎么可以留疤?”
“我们古筝在后面,观众看不见。就算是独奏,他们听的也是声音。”
“那也要恢复得和原来一样。”娄钟文看到日历,说,“你请个假吧,等你的脸什么时候好了,再去上班。”
潘春吟摇头:“我已经休息这么多天了,再请下去,别人会有意见的。”
“你管别人干吗?有事请假很正常,又不是逃避工作?”
潘春吟担心自己婚假结束之后迟迟不回去,团里的人会觉得她搞特殊化,于是说:“如果我明天好了,就去上班。”
“这时候就别逞能了,你的脸都缝了十几针了,回去了也要被他们说。”
第二天,潘春吟的脸没有恢复成原来那样。她打电话向乔如夫请假,大事说小,小事化了。
听说潘春吟在婚假即将结束时受伤进了医院,乔如夫哪儿还坐得住?挂下电话,他就往人民医院赶。娄钟文到住院部楼下等乔如夫,带他上楼。
进了病房,看见潘春吟的脸裹得跟白布包蛋似的,乔如夫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啊?”
潘春吟朝娄钟文使眼神,叫他别说出来。娄钟文无奈道:“被玻璃划的……”
“好端端的怎么被玻璃给划了呢?你们两个不是在家过婚假吗?”
乔如夫眼尖,看来瞒不过去了,潘春吟只好告诉乔如夫:“假日旅行社出事了……”
“她们把你推倒了?”乔如夫吸了口冷气,“这是什么事啊,真是胡来!”他讲话有苏州口音,着急时,软糯的乡音好像刀尖上挂了豆腐皮,有种想硬却硬不起来的滑稽感。
潘春吟看出乔如夫担心自己,安慰道:“乔团长,你也不要太担心,我没事。”
乔如夫暗自叹了口气:“春吟,前几天我和邹主席打了招呼,今年除夕我们剧院要办一场春节联欢晚会,到时候市音乐家协会施游登主席可能也会来,你得赶快给我好起来啊!”
潘春吟早听闻施游登大名。他是男高音歌唱家,省里公认的三大男高音之一,上过中央电视台。他年轻时的嗓音媲美多明戈,能以假乱真。从乔如夫口中听说他可能要来观看乐团的表演,潘春吟心里掀起了波浪。听乔如夫的语气,此事还未确定,随时有变故的可能,但她明白乔如夫向她提起此事,就是想告诉她要做好上场的准备。
潘春吟从来没有感到肩上的担子如此重过。
师徒二人悉心谈话时,娄钟文忙着联系曹谨恩。曹谨恩说金映芬被送去派出所后狮子大开口,要一万块损失费。贾辉煌说因为她闹事,把潘春吟进了医院,怎么还有脸威胁公司。金映芬知道潘春吟是民乐团弹古筝的,无所谓似的说,又没伤到手。这下贾辉煌来气了,当着警察的面要打金映芬,五六个警察一起拉人,才控制住场面。现在连金映芬在内的五名女导游和贾辉煌都上了手拷,被分开关了起来。
怎么乱成这个样子!娄钟文越听越气,坐在住院部一楼大厅的椅子上平复心情。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华联集团临时撤单上。他憋着一肚子火气拨下宗盛天的电话,“嘟嘟”几声后,电话通了。
娄钟文想敞开门直接向宗盛天问话,但听到他清嗓的声音,还是忍着火气说:“宗主任,我是假日的娄钟文,有件事想问你一下,你现在方便吗?”
“哦,是娄主任啊,”宗盛天顿了一下,认出娄钟文,“怎么了?”
“宗主任,我听小曹说你们撤了这周末去北京的行程,你知道吗?”
宗盛天沉吟了一小会儿,说:“知道。”然后不讲下去了,好像说:所以呢?
类钟文知道他等着自己开口,于是说:“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向我反映,我会尽量满足你的需求。”
宗盛天笑了笑:“我们公司确实临时有事,你放心,这周日晚上十二点之前,我们会把违约金打过来的。”
“宗主任,我们之前不是说得很好吗?”
宗盛天依旧平静道:“娄主任,你能保证明天的太阳一定从东边升起吗?我们会赔你们违约金的,要是少一分,你可以马上向法院起诉我们。”
再这样下去只会让宗盛天拉着自己走,娄钟文加重了语气:“宗主任,说句实话,你们这样做得不到任何好处。我们真的很想和华联集团合作,如果你觉得我们哪里做得不对,随时可以提出来,”
“呵呵,”宗盛天笑道,“娄主任,气别那么急嘛。”
宗盛天的态度让娄钟文憋得慌,他严肃道:“我就问一句,你们是不是故意的?”
“当然不是。”
“你没说实话。”
“我讲的都是实话!”
“宗主任,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这点事情我还看不出来?”娄钟文见他没反应,又说,“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后面发现了问题,我一定追查到底,到时候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
“娄主任,看得出来你是个有脾气的人,这么说吧,有时候田里的庄稼不长个子,还真不怪天不下雨。”说罢,宗盛天挂了电话。
庄稼不长个子,不怪天公不作美,娄钟文反复琢磨这句话,总觉得话里有话。
娄钟文回到病房,潘春吟见他神情严肃,问:“情况怎么样?”
娄钟文模棱两可地说:“还没数。”
潘春吟一看他那两道挤成直线的眉毛,就知道问题肯定严重。她完全没有心思琢磨工作的事了,从床上坐起:“我觉得他们是故意的!你看,这么大的单子,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像华联集团那样的公司年底忙,推迟行程是正常的,招呼都不打就撤单,又说不出你们哪里有问题,明显在耍你们。”
娄钟文同意潘春吟的说法,苦于没有证据,无奈地点点头。潘春吟麻烦乔如夫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乔如夫爽快地答应了。
乔如夫走了,娄钟文对潘春吟透露宗盛天的说辞:“春吟,刚才和宗盛天通电话时,他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庄稼不长个子,不怪天公不作美。”
听到此话,潘春吟愣了。华联集团临时撤单,和下不下雨有什么关系?宗盛天说的话越是扑朔迷离,潘春吟越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华联集团是绍兴赫赫有名的大公司,旗下的华联商厦是绍兴最繁华的购物中心之一,每到周末和节假,那里总是挤满了人。规模如此大的公司,居然会对假日旅行社这样一家普普通通的旅游公司耍心眼,实在难以理解。每当身边的人出了事,她的神经都会变得异常敏感。她有种预感,有人在背后针对她们。
因为娄钟文的事受了伤,再加上乔如夫告诉她春节联欢晚会时施游登可能会到场,潘春吟的思绪织成了一张稠密的蜘蛛网,到凌晨才入睡。正熟睡着,冯吉杏来电话了,问她怎么没来,是不是出事了。潘春吟浑身疲惫,捂住脑门向冯吉杏解释,心想,乔团长,不是说好不告诉任何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