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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撩眼皮,眼底是空洞的寂寥,“妈妈,也想要我死么?”
程岚不知怎么说,也不知如何向她解释。
程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上寄宿学校,长大了就被送去国外,一路从高中念到大学毕业。期间唯一和这个家有密切联络的人,只有在她三个月时就抱着她喝奶哄睡的程岚。
爸爸偶尔打电话,妈妈很少联络她。若不是程岚对她的细心呵护,她时常会在想自己到底是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上一辈的事情,太乱了。我和你,都只是卷入这场纷争的棋子。”
“那你跟我走呢?”
程岚苦笑,颤颤巍巍的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走不了,阿云。”
手心温热的触感摸索着她光洁细腻的额头,仿佛还是从前,他护她在墙角,躲母亲的责罚一样。
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落下,程云恍惚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拭去。
“那我不走了,哥哥在这,我就在这。”
高楼,财富,名誉,地位,权力……给不了他们任何想要的温情。
“说什么傻话。”程岚似自嘲的笑了,“周家不会放过我们,母亲也不会放过你。”
程云两眼怔怔的看着地面,大理石切割成的平面有着天然形成的纹路轨迹。蓦地,砸了两滴泪,颜色变深,再慢慢变浅。
“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岚缓缓闭上眼,身体的自愈系统恢复伤口开始让他有些困倦。
脑中走马观花的闪过许多许多画面,零零碎碎,蒙太奇的剪辑手法,直到最后一刻,一切才拼凑完成,落到一张隐晦,浓烈,冷峻的面庞上。
“以后,等事情解决了,我再告诉你。”
程岚费劲的支起身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阳光已经升起,把廊道照的通亮,可程云望着他的背影,却觉得如此晦暗朦胧,他像陷进云雾里,眨眼霎那,不见踪影。
……
今天是苏狸毕业。
一千米的大型跑道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嬉戏欢笑声充斥在耳边,宽大的学士服穿套在身上,苏狸站在人群中间,还有种恍恍惚惚的不真实感。
她要离开这里了。
并没有带给她多大欢乐的地方,临了离别之际,还是会有些伤感,这些复杂滋生的情绪,或许来自于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往事依稀若素月流空的伤春悲秋。
苏狸带着苏长乐和陈兰走了一遍她的校园。陈兰的腿奇迹的撑完了几公里的路程,最后还是撑不住,坐在了轮椅上,由苏狸推着她游逛。
叶缝把光切割零碎的落在地上,苏狸带着大大的学士帽,头上是橙黄色的麦穗在摇曳。
苏狸拿出手机,一寸寸为苏长乐和陈兰拍下照片,当然也没忘记自己,和他们一家三口人的小家。
苏长乐边走边塞鼻子,他只觉得幸福触手可得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好。
苏狸拍了拍他的肩,温柔笑脸安慰他。
“爸、爸没事,”苏长乐拿纸巾抽了一下鼻涕,随口问:“君成忙完了吗?”
苏狸点头。
周君成不知要处理什么事情,跟她说晚来一两个小时。
话音刚落,说曹操曹操到,‘曹操’已经捧着一大束艳丽的黄桔梗朝她走来。
“爸,妈!老婆!”
周君成小跑过去,把手上的花递给苏狸。
“祝你毕业快乐。”
苏狸脸上笑意愈浓,她大胆的勾着周君成的脖子,踮脚尖,在周君成唇上落下一吻。
平日色胆包天的某个男人竟在这一刻害羞了。
周君成红着脸推了推她,“别,还在外面呢,不好不好。”
苏长乐脸色算不上开心也算不上生气,把头扭到一边,陈兰坐在轮椅上,倒是笑颜如花。
“哎呀呀,把我们两都不放在眼里咯。”
“啊。”
苏狸后知后觉也害臊了,小女孩作态的跺了一下脚,自顾往前走了。
周君成对苏长乐道:“爸,我来吧。”
“不用不用,我可以。”
“没事没事。”
两个男人抢着活干,动静大,把苏狸都喊回头了。
直到最后一刻苏长乐才似怒的说道:“这是我媳妇,你去找你媳妇去。”
周君成怔了怔,看了看苏狸,又看了看苏长乐,随即恭恭敬敬的“诶”了一声,走苏狸身边去了。
俯下身,窃窃私语,“咱爸还挺懂事。”
苏狸一脚踹去。
——滚吧你!
“晚上带你去吃大餐?”
——带我爸妈一起。
“当然。”
周君成挤眉弄眼,暗示什么。
苏狸往旁边瞟了几眼,发现没人注意他们,便又快速的蜻蜓点水般亲了一口他的脸颊。
周君成不满足,“这哪够呢?”
——谁刚不是说还是在外面么?
“那我们回家……”
“咳咳咳!”
两人猛地往回头,跑到落了一段距离的苏长乐和陈兰身边。
“爸,你怎么了?不舒服?”
苏长乐幽幽怨怨的眼神往苏狸身上看去,“你们两个啊,在外悠着点。”
嚯地,“咳咳。”
苏狸也打了两个咳。不知是被口水噎的,还是被气管呛得,整张脸爆红。
陈兰低头抹唇角,周君成挠头懵里懵懂。
最后陈兰一句“走吧”,才打破这份尴尬。
陈兰没吃过羊蝎子,周君成找了当地做羊蝎子最好的一家私房菜带他们三人去吃。一个晚餐,苏长乐周君成两个大男人忙前忙后,剥虾拆肉,和赶集似的,火急火燎。陈兰自从手术过后,胃口小了很多,吃得差不多就停手了。苏长乐还要继续,被苏狸制止。
——妈吃不完的她来吃!
看着面前放着两碗满满的肉,苏狸眼睛都亮了,风卷残云般吃完,周君成的手还没停,苏狸也还吃得下。
陈兰和苏长乐惊了。
什么时候,苏狸居然那么能吃了?
陈兰往前凑了凑,眼睛都张大了:“狸儿,不撑吗?”
苏狸脸上沾了红油,周君成一边拿纸巾帮她擦,一边回答:“妈,你放心,狸儿胃口大着呢!”
可陈兰是什么人,当年含辛茹苦的把她生下来,当过女人也当过妈,哪能看不出异常呢?
按苏狸以前的饭量来说,再让她多吃一碗都不愿的人,现在已经囫囵吞枣似地塞下了两大碗了。
“这么多的羊肉啊。”
陈兰独自低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