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姆的记忆，过于庞大了。
横跨几千年的记忆，以及在岁月中逐渐风干的、坚硬的、独特的情感与情绪。
读取和消化这些内容，对于年轻的秦辰来说，太困难！
...
因为要往一个只有二十来年记忆的大脑里强行塞进去几千年的记忆，很容易让这些记忆喧宾夺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记忆、情感和性格决定了你是谁。
而罗姆如山如海般的记忆和情感，很容易让秦辰的大脑‘罗姆化’。
如果不加筛选和删除，直接让这些记忆和情感肆无忌惮地侵占大脑，到时候，秦辰到底是‘秦辰’还是‘罗姆’，就未必说得清楚了。
......
罗姆就是恒河边上的那个首陀罗。
他的早年经历，包括情感上的失意与痛楚，对卑微身份的排斥，战争的经历，战后的漂泊等等，都和念吞融给秦辰看到的画面一致。
也看到了罗姆占卜时无意间连接上念吞融的念头后的恐惧与臣服。
只不过，秦辰在罗姆的记忆中找到了一些别的内容...
...
罗姆和念吞融也有一个契约。
念吞融提出委托，罗姆则必须在时效内完成委托。
作为回报，念吞融会给与罗姆一些回报，‘不朽’的身躯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罗姆不能完成委托，将会受到相应的惩戒。
起初，回报远大于惩戒；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委托的难度越变越高，完成不了委托的惩罚也越来越严厉。于是罗姆促生了撕毁契约的想法。
可是契约几乎不可能解除，罗姆一直找不到办法...直到遇到了他的‘新主人’。
‘新主人’帮他解除了和念吞融的契约，因此念吞融才会通缉罗姆，并派新一代的契约者秦辰去收回罗姆的脸。
可惜的是，关于‘新主人’的记忆都极为模糊，明显是被外力加密了，秦辰无法读取。
......
罗姆的记忆还在大量地倒灌，秦辰头痛欲裂，主观意识被严重侵犯。
为自保，秦辰被迫开始删除大量的记忆...他没法保留，甚至连走马观花地浏览一遍都做不到...因为看得多了，自我认知就要偏离正常的轨道。
最后的画面，是罗姆站在对面：
“留下我的记忆，里面有很多宝贵的经历和经验。”
“算了，我不需要。”秦辰回答。
“我保证不会过线，你还是你！”
“我认为你什么都保证不了，你只是记忆而已。”
罗姆急了：“我可以告诉你秘密！你既然成为了新的契约者，一定是需要这些秘密的！”
秦辰踟蹰了一会道：“我还是不感兴趣。”说罢，一挥手就要删除眼前的图像。
“诅咒！诅咒！！你一定不知道契约里有诅咒！！”罗姆大喊。
秦辰挥了一半的手停在半空，他目光微凝地问道：“什么诅咒？”
“念...那个家伙...就是通过诅咒控制你，让你至死都不能解除诅咒，达到一直奴役你的目的！”
这个话题成功勾起了秦辰的兴趣。罗姆见状，谦卑地说道：“十五秒，十五秒就够了......”
犹豫了几秒，秦辰还是松开了记忆的阀门。
...
弹指间，吞天纳海的记忆量不加修饰地倾泻而至！秦辰原本就已经濒临越轨的自我认知一下就被挤出了合理的区间！
阿尔法层的现实中，已经恢复人形身体的秦辰眼前一黑，就昏倒了！
罗姆疯狂的咆哮响彻脑海：
“想囚禁我？想磨灭我？！痴心妄想！只是记忆怎么了？！只是记忆也能占据你的躯体！！”
“虽然你的性格和情感污染了纯净的我...但只要我还能为‘新主人’效力！他就会重新给我永生的能力和高贵的身份！！”
“你这弱小的意识...额哈哈哈哈！！”
罗姆狂笑。
他感叹命运的峰回路转。
念吞融给了秦辰一具更加强大的玄黑色代理人躯体——黑死病，却无法改变秦辰只存在二十三年的弱小意识。
在罗姆眼中，就相当于给了个孩子一台重型武器，他未必能发挥武器的全部性能...
甚至于还很容易被人夺走武器的控制权。
随着记忆量的持续性输入，罗姆狂笑的声音越来越大...
终于...吵醒了某个躲在极深处的存在...
...
罗姆觉得不对劲，定睛一看，发现面前的秦辰不见了，取而代之...站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这女人是谁？！
她什么时候出现的？！
为什么这具年轻男子的躯体内，还会有一个女人......难道这身体不止一个主人？！！
“你是什么人？！”罗姆不安地问道。
怨女披散的头发遮住了前脸，只留下一条窄窄的缝隙...忽然，她一抬头，露出了那只悚然的眼睛！
“滚开！！”
尖锐的咆哮化为躁狂的风，迎面吹在罗姆的脸上，直接划破了他那虚妄的身体，崩裂成片片纸花...
他的表情错愕又怨毒，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已经来不及。
所有的画面，全部碎裂。
...
倒灌的记忆停止了。怨女走到倒在地上的秦辰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感觉她想说点什么，但忽然露出痛苦的神色，捂着头，拼命地颤抖，然后毅然跑进了黑暗，再度躲了起来。
......
......
秦辰醒了。
睁开惺忪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蒂芙尼和呼延尤焦急的神色。
“天机大人！你醒了！”
秦辰挣扎着起身，脑袋昏昏沉沉：“本座...昏迷了多久？”
“一两分钟吧。”
秦辰‘哦’了一声，撑着额头开始整理混乱的思绪——
罗姆应该是被黑死病吞噬了...他的大量记忆被删除...只不过所说的诅咒一事不知真假不明内容...
怨女救了自己，从罗姆记忆手中夺回了身体控制权...但她直接将控制权还给了我...
她有点不对劲。
黑死病被罗姆戳碎后，渗透进了洞室深处。借着这个机会，秦辰在莫瑞思盐湖底部找到了泰坦服务器！
散热口闪烁着标志性的编号黄灯，整体规模至少是归城南崖服务器的50倍以上。量子存储单元做了严密的加固，直接摧毁难度很大。
......
虽然过程曲折，所幸目标已经找到！
“金级目标就在湖底。”
身负伤势疲惫不堪的蒂芙尼和呼延尤眼中，一下燃起了光：“天机大人，您找到了？”
秦辰点头。
呼延尤一手提起弯刀，一手摩挲腰间羊骨，留下一句‘我去去就回’，转身就走。
“呼延尤你去哪？”秦辰喊住了他
“既然找到了金级目标，当然是由我去摧毁它！也是兑现与天机大人的约定！”
秦辰觉得好气又好笑。
初次见面觉得此人不守规矩不服指挥，是个令人生厌的刺头。
经历了这一切，发现此人身上还是有一些值得称道的地方...至少性格火爆直率，并非奸佞狡猾之徒。面对绝境也不会贪生怕死，说有几分胆魄毫不为过。
只要能驯服他桀骜的性子...做九野，呼延尤其实是合格的。
“你已完成约定，本座不会罢黜你了，”秦辰淡淡地说道，“只不过金级目标不是你提着两把刀就能摧毁的。”
“那要如何摧毁？”
“先想办法出去，联系其他九野。本座自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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