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日出。
当第一缕阳光洒向温斯顿府邸时,笼罩在府邸上方的恐怖眨眼间荡然无存。
昨夜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噩梦,在睁眼的那一刻,就不复存在。
早餐后。
秦辰在女仆的帮助下,穿上了款式复杂的贵族服饰。
在房间内用完膳,独自一人下了楼,走出了内院的十字建筑。
管家八叔正在指挥几十个仆人打扫院落内的断枝碎石,那是昨晚内乱后残留下来的证据。
当然那些弹孔、爆炸的碎片,已经被宪兵队们连夜清理干净...剩下来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细节琐事。
毫无疑问,经过仆人们一上午的收拾打扫,以及适当的更换、翻新、修葺...整座温斯顿府邸便会焕然一新,什么痕迹都不剩。
“西蒙子爵,早上好。”管家八叔见到秦辰后,主动打了招呼。
“早上好,”秦辰饶有深意地看着管家,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八叔,昨夜的动静打扰到你休息了吧?”
“我睡眠特别沉,昨夜又睡得早,不知道什么动静。”管家机警地回答。
“明白,你确实是管家。走了,你们忙!”
秦辰伸了个懒腰,迈下台阶,朝东门而去。
他不过是简单试探一番,看到八叔如此紧张,便知道他只是管家,并非八太子。
‘唉!白天没有八太子和阿兰的帮助,就只能靠我自己一个人了!’
秦辰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西蒙子爵,您这是要去哪啊?”身后的管家八叔叫住了秦辰。
秦辰稍有疑惑道:“我需要向你汇报我的动向吗?”
“子爵大人您误会了,公爵大人早上有吩咐,礼拜堂附近有工事修建,比较危险。让我提醒温斯顿家族各位少爷小姐,莫要靠近礼拜堂...”
“明白了。”
......
秦辰根本不信这套说辞。
昨夜他听到费雷德的对话,知道今日要将沃尔特医生接到府上来,也知道今天吉尔·温斯顿会被暂时带离那座地牢。
大概率,是跟手术有关。
秦辰见过怨女的记忆,也在归城南崖之上见过那根透明的水晶锥。
吉尔的情况特殊,费雷德必然不会将她安置在人多的地方...比如十字形建筑内。
那惨无人道的荒诞手术也必然得找个僻静的地方做...
所以......
“吉尔恐怕被关在礼拜堂!手术应该也在那!”
......
为了不引人注意,秦辰没有在外院溜达,而是直接从东南门离开了府邸。
顺着外院墙绕到正南方位,再翻进来。
如此一来便直接通过高墙跳上了礼拜堂的屋顶。
温斯顿家族单独建的礼拜堂规模相当奢华,比屋久岛南边的教堂还要大上数倍。
除了本身的礼拜堂中厅外,两侧相连有会客厅、偏厅、钟楼、侧室、回廊若干,以及象征日月的太阳塔与月亮塔两座。
顶部还有天窗若干,以菱形形式排列的天窗上绘制有斑斓玫瑰花园图案,代表某种意义上的天堂乐园。
透过天窗图案间的缝隙,秦辰得以看见底部室内的动向,并顺利找到了费雷德公爵。
...
会客厅,壁炉前。
费雷德公爵和沃尔特医生在对话。
“这项手术我做了很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病人。我很了解病人,也很了解这项手术能为病人解决多大的痛苦,带来多大的好处。”
沃尔特医生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自信地说道。
“医生,我府邸之上有问题的病人有三十人之多!你明白我在担忧什么吧?!”
“不需要每个人都做。既然公爵您说了源头都在一个女孩身上,那我们就只做她一个人的手术。”
“那最好!医生可以简单介绍一下手术的原理吗?”
“当然!”沃尔特医生从随身携带的鹿皮包里拿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然后将其铺在茶几之上,“费雷德公爵,我将用这张图来向您解释。”
秦辰从上方天窗俯视,恰好能看见整张图的全貌——
人类脑部解剖图!
“手术要触达的区域在这里,大脑的前额叶。”沃尔特医生指着图跟费雷德解释道。
...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接着幸子夫人在两名仆人的护送下走了进来。
同时被送进来的还有一箱物品,多数是毛绒娃娃。
费雷德见到幸子,语气冰冷地问道:“不祥之人已经被安置妥当了?!”
“什么不祥之人?她是公爵您的女儿,她有名字,叫吉尔!”幸子表情憔悴,但听到公爵的话,明显不悦。
“我提醒你!是你的宝贝女儿吉尔,将该死的疫病带给家族!令家族蒙羞!若不是因为吉尔只有在你面前才会平静一点,你此时也不应该坐在这里!!”
费雷德的怒火顷刻间就将幸子的不悦彻底压制下去。
幸子面色憔悴,不声不响地坐在了壁炉的另一侧。
而沃尔特医生则继续喝着咖啡,目光故意看向别的地方,对于这种超级家族内部的事情,他知道自己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医生,不好意思。家族琐事,让你见笑了。”
“没有!公爵大人,您知道,我的工作会接触到很多达官显贵,而我之所以一直有幸能为像您一样的人物服务,一是我医术高明,二是我守口如瓶。”
费雷德满意地点头道:“很好。医生,你接着刚才的继续说。”
...
“现代医学定义下,您女儿的疾病会被划归到‘精神疾病’范畴之内。”
“医生,冒昧打断您一下,我认为不仅仅是‘精神疾病’这么简单。更像是诅咒、恶灵或者瘟疫。”费雷德说道。
“您别急,所以我刚才说的是在‘现代医学范畴’内。其实您女儿的疾病自古以来就有,只不过大部分都没有这么严重,大家称病症为‘疯癫’。但是!”
沃尔特医生刻意停顿并加重语气表示转折。
“在古巴比伦,一份公元前600年左右的泥板用楔形文字详细记载了早期人类对疯癫的认知:疯病的产生源于特定的恶魔附身。”
“在古印度的《摩奴法典》中,患有疯病的人不能向神灵献祭,而有疯癫家族病史的女性则不能结婚。”
“在古希腊的《荷马史诗》中,雅典娜为保护奥德修斯,使意欲偷袭的大埃阿斯(AjaxtheGreat)患上疯病砍杀羊群。”
“从中世纪至今,欧洲教会依然将‘疯癫’视为恶灵附体、神圣惩罚......”
“这些例子是否让您觉得和您女儿的病症类似?”
费雷德明显被这一番举例解释给说服了:“没错,就是被恶灵附体了!”
“所以,我们不用管现代医学对精神疾病的定义,我们只需要知道,造成这一切的问题的根源,就在于大脑的前额叶!那里是恶灵附体的区域!”
“那该如何治疗?”
“切除!”
“切除?!这是一个很大的手术,要打开头骨吗?!”
“所以我建议不需要切除这么麻烦,且风险极大...我们只需要破坏前额叶组织,就可以完美地解决问题。”
“可是医生你不是说前额叶是在大脑内部吗?切除或者破坏有什么区别?”
沃尔特医生端起咖啡杯,不急不慢地又抿了一口。
徐徐道:
“幸运的是,触及前额叶区域还有一条方便的通道。”
“用特定的工具,从上眼睑缝隙斜向上,便可直接触碰并破坏到前额叶。不仅不用打开头骨,而且也不会伤及眼球。”
“一项简单但考验技术的手术,只需要10分钟,却能让患者彻底摆脱病痛,成为一个平静的、稳定的、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