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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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云自认为是一个十分自觉的人，本着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优良品德，他贴心的将书桌上堆放的杂乱无章的文件一一整理归类好，又用袖子擦了擦桌面，毕恭毕敬的对着娜娜做了个请的动作。

方云这狗腿子的模样也是把娜娜给逗乐了。认识一个多月了，方云大多数时候都是这么个状态，也不知道是没心没肺还是见色起意。

“小云子自己找个椅子坐。”娜娜坐到自己的老板椅中，头靠在椅背中悠闲的吩咐道。

“好嘞。”方云拉过一张会客椅，端坐在娜娜对面，表情那叫一个严肃。

“你不觉得你太正经了有点崩人设吗？”

“崩吗？”方云呵呵一笑，随即又换回了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说道:“金主妈妈有何指教？”

“说下莉莉安的事情。”娜娜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看着方云认真说道:“莉莉安目前的精神情况不再适合担任测试驾驶员，后续的系统机测试很可能会让她疯掉的。”

“难道她的精神情况就适合来辰龙当正式驾驶员吗？”方云有些不理解这个安排，可这是金主的命令他也没办法反驳。

“不去当正式驾驶员，莉莉安最后的结局就是像个工具一样使用直到报废。”娜娜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小纸片，递给方云:“这是参谋本部的意思。”

方云接过纸片，发现这张纸片上的内容是缩印的命令。方云有些费力的看完上面的内容，脸色也精彩了起来。

再三确认上面的命令后，方云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刚想点燃烧纸就看到娜娜那要杀人的目光，讪笑着将打火机收回口袋，三下五除二的撕碎纸片，丢进自己嘴里。差点忘了娜娜这间休息室有烟雾感应装置，这纸一烧就会自动触发消防系统。

“上面的大人物们就这么无情？”

“士兵在他们眼里只是个消耗品，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庞大的人类基数和不堪重负的地球环境让很多事情都变了味。”娜娜理所当然的说道。来这里久了，娜娜的一些认知已经开始变得和这世界的原住民一样了。

“就莉莉安现在的情况，哪怕成为了正式驾驶员你就能保证她不发疯了？”方云还是决定聊聊正题。

“不能，但是有你。”

“我？”方云用手指着自己问道。

“嗯。”娜娜点了点头说道:“莉莉安的内向人格很喜欢你。她的两个人格其实是更像是相对独立的姐妹人格，暴力的是姐姐，腼腆的是妹妹，姐姐不想让妹妹难过，有些时候会克制一下。”

这下轮到方云无语了，主要无语的是怎么感觉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个工具人。大男主剧本的人设好像跟自己已经无缘了，就只剩下打工人人设了。

“那我可要谢谢她喜欢我这个废物了。”像是要缓解尴尬一样，方云耸了耸肩。

“你其实也不差了，短短一个月不到就已经是ACE，这速度在联邦军里可是独一无二的。”

“机体性能碾压罢了。”方云摆了摆手，一副却之不恭的模样。然而在他的脑海中，有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声音，却在疯狂叫嚣着这些都是他的功劳。

“莉莉安最后跟整备班的梁子解决了吗？”娜娜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多嘴问了一句。

“解决了，莉莉安中尉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最后以德服人。”方云露出一个微笑，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棒棒糖塞进嘴里。

娜娜虽然好奇方云这家伙从哪里搞来的棒棒糖，但还是先询问莉莉安是怎么把事情解决的。

“嗯。”方云点了点头说道:“武德充沛，物理说服，最后以德服人。整备班的同僚们进入了他们成人后第一次婴儿般的睡眠。”

这下轮到娜娜无语了，感情闹了半天她还以为是莉莉安的内向性格出来说好话赔不是，结果还是用拳头让整备班的物理意义上的闭嘴了。

“人都给揍了，那么这两天的基础维护谁来负责？”娜娜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瞪了方云一眼。

“啊这...”被娜娜这么一说，方云也反应过来现在整备班一半的人都被莉莉安揍进了医务室。按祥龙的部队配置，一架MobileSuit最少需要6名整备员负责机体的日常维护和武器更换。

“刚夸你两句你就这样报答我的吗？”娜娜显然是被气到了，语气里都透露着一丝丝委屈:“我让你看着点看着点，你就当耳旁风是吗？二十好几的人了你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平日里你吊儿郎当我都不说你，你这样关键时候还怎么指望你？”

被娜娜连续骂了好几句，方云才算是回过神来。眼前的娜娜没有了平日里那种高高在上的女王风格，完全就是一副邻家小姑娘的语气在埋怨着方云。

“下次注意。”方云内心一阵纠结，纠结是扭头就跑还是继续听娜娜抱怨。他这性子从来都不是那种能坦然面对错误和指责的，此刻保持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已经是他最后的坚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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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意识到埋怨没用之后，娜娜也不再跟方云说话，顺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出去。等待几秒后对方接通，还没等对方说话娜娜就抢先说道:“我同意你之前的提案，作为交换你现在给我调拨20名有经验的后勤整备人员。”

娜娜挂掉电话后，再次拿起又拨了出去，这一次对面接通很快，娜娜依旧是用在外人面前那种上位者的语气说道:“霍克，等下你去找瓦肯签字，带人去机库，最短时间内让那些新人上岗。岗前培训？你觉得真遇到突发事件我们有时间管这些吗？去他大爷的管理规定！”

娜娜吼完便挂了电话，脸上依旧是愤怒的表情，连看着方云的目光都有些阴暗了。

“金主妈妈别生气。小的下次一定管住莉莉安不让她发疯。”

“你还想下次？”

方云一时语塞，可能是因为娜娜发火的关系，方云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什么，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娜娜问道:“莉莉安的精神问题是不是在我来之前就有了？”

“对啊，不是跟你说过吗？”娜娜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但她也在刚说完的瞬间就意识到了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嗯，竟然这样，她的精神问题是因为测试系统机体造成的。调来当正式驾驶员也是你的命令，所有的问题不都应该你承担吗？怎么还骂起来我了？”方云想通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心想自己差点就背锅了。

“你的队员出了问题当然是你这个队长负责处理了。”娜娜瞬间就想好了应付的回答，脸上又重新出现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金主妈妈你不能这样，事情一码归一码不是？”方云有点急，但是急也没有用。

“既然你知道我是金主，那我就是甲方你知道吗？”娜娜起身，双手撑着桌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方云说道:“乙方需要听从甲方的安排，哪怕甲方错了，甲方也是对的。”

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姣好，长发及腰的女人，方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母胎单身的巨大劣势瞬间被无限放大，以至于方云想好辩解的话全都在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脑子大概剩下的，就是那天娜娜穿着白色连衣短裙，上身穿着一件黑色小西装的模样了。

“行吧。”美色当头，方云还是选择了妥协。大家自己人，娜娜想骂就骂吧，在女神面前他这个母胎单身的穷屌丝真的硬气不起来。这一刻方云算是明白了为啥自己这么些年都过得这么窝囊，纯粹就是自己的问题。

“我可真是个废物。”方云不由得摇头冷笑出声，再次直面自己的无能，可他却不知道怎么改变自己的这种性格。

意识到自己可能行为过激的娜娜听到方云这句话，脸色也缓和了下来，左手抬起在方云的脑袋上揉了几下说道:“抱歉，刚才有些激动了。”

“又是这样。”方云此刻内心闪过这么一个念头，他觉得自己像是个被PUA的舔狗一样，每一次主动认怂主动低头，无条件的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如果最后结局是好的，他无话可说，但是如果自己最后成了一个弃子呢？就像奥黛丽第一次放弃巴纳吉那样。

方云突然拍开了娜娜的手，起身说了句抱歉就向门口走去，完全不理会愣在原地的娜娜。

“你去哪？”反应过来的娜娜连忙问道。

“我觉得我们之间并不像是战友，你说你是我的引航员，但是我觉得我在你面前毫无尊严，卑微的像条狗。”方云头也没回，站在门口身体轻微的抖动着，这些话似乎用尽了他身体内的全部力气。

“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没办法移开自己的目光，我知道那代表着什么。这段时间我逆来顺受任劳任怨，我也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方云说到这里，转身看着呆愣在桌子旁的娜娜，露出一个凄惨的微笑。

“没事的，我自己冷静一下就好了。明天你依旧会见到那个卑微的我。”方云说完，摆了摆手离开了休息室，那背影，真的像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