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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泽安没有辜负阮流筝的期待,他抓着陆之洲的手,眼神里带着冰渣子,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说:“陆编修,好闲情啊。”
萧泽安的力气惊人,陆之洲被他抓着手腕发胀。
周围都是陆陆续续准备离开落霞山的人,有名门贵女,也有参加诗会的仕子。
见此情景,不由自主地慢了脚步,望了过来。
萧泽安这才松开了他,由后踱步走到前,刻意与阮流筝并肩而立,睨着陆之洲。
“陆编修,夫人娶回家是用来疼的,这道理你都不懂,这么多年的书白读了?”
这话说得像是老子在训儿子。
阮流筝虽是知道萧泽安嚣张,但她没想过他这么嚣张。
陆之洲诚惶诚恐地说:“五皇子误会了,下官这是……下官这是手有些发胀,只是想抬起来活动一下。”
阮流筝心里发笑,前世为何会对这样一个又蠢又坏的人如此痴心呢?
她暗暗摇了摇头,经由萧泽安的出手,不仅没让她受伤,还帮着自己出了口气,实在舒坦!
方才被陆之洲激出来的怒气也在这一瞬间消散。
“五皇子好。”
阮流筝当下是真心觉得感谢,朝着萧泽安行礼,帮着转开了话题。
萧泽安面上的神情缓了一些,对着阮流筝说:“夫人同陆编修在路边讨论着什么呢?那么高兴。”
这下不仅陆之洲在沉默,连阮流筝也接不下话了。
“回五皇子话,下官正在同内子商议家中妹妹的事,不知道皇子可有其他事需要吩咐?”
陆之洲敢在陆府叫嚣,但真的对上萧泽安,心里再怎么不高兴,表面还是乖巧得如一只鹌鹑。
他忍下手腕的疼痛,抢着躬身回答,身后传来的点点目光刺得他浑身难受。
他不知道萧泽安到底想干什么,陆之洲只想早点离开。
萧泽安还真是没事找事。
今日他与云龙先生说完话,本是可以直接从竹林那边的山道下山。
但想了想,还是辞别了云龙先生,特意绕到温泉山庄这边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刻意等在下山的路上,只在心里说服自己,他只是想同阮流筝多交代几句远哥儿的事。
没想到等了半天,瞧见的就是陆之洲想要动手。
“原来是陆编修家中要办喜事了!那便是提前恭喜了!到时候陆编修定是要好好摆上几桌吧?本王与陆编修也算有缘,不知到时候可有幸能够受邀,讨你家一杯喜酒喝?”
陆之洲由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在陆府为一个被人纳去做妾的妹妹办酒席。
但萧泽安话虽是说得漂亮,口气却不容他拒绝。
陆之洲只好硬着头皮回:“那是定然,若得五皇子大驾,乃是下官府上之光。”
萧泽安笑着点头,手掌一摊,像是十分愉悦般:“如此甚好!今日春光无限,不如由陆编修陪着本皇子,一路赏春下山吧!”
陆之洲心里嘀咕,他能陪着五皇子说什么话?
但他又撇了眼阮流筝,但总归五皇子没有在大庭广众下要阮流筝陪着他,那才是彻底将他头上的绿巾彻底给绑死了!
陪就陪吧!
陆之洲点头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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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陆之洲万万没想到,萧泽安说的一路赏春,是他在赏。
而自己则像下人似的,一会去桃林给他看看第三行第五棵树开花了没有;一会去山道悬崖旁看看底下的缝隙里有没有长出草。
最后萧泽安走的累了,伸了懒腰后便上了一直跟着的马车。
额外吩咐陆之洲去竹林里帮他找一根八寸长的毛竹,他打算砍了带回府里做造景用。
萧泽安走的时候还贴心了留了几个人与刀具给他,让他们帮着陆之洲一起砍竹子。
陆之洲虽是乡野出身,但他自幼便被送到朔京书斋念书,从来没有干活农活。
自然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
加上他常年在朔京城里混迹,又被点中探花,端的自然是公子哥儿的做派。
如今竟要他撩起衣裤去砍竹子?!
但陆之洲又不敢不从,因为萧泽安留下的人各个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催促着他快点砍了竹子他们回去好交差。
等陆之洲真正到家的时候,早是累得浑身瘫软,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不说,连头上的发髻都散掉了。
徐氏一见他这模样,吓了一跳,连忙吩咐下人快快伺候陆之洲去洗漱。
如今的陆之洲就算回了陆府,也是不敢回自己院子的,徐氏只好让人将热水送去了书房。
待陆之洲洗净后出来,徐氏已将晚饭都摆好了,陆之洲颤着手端起就吃,哪还有平日的斯文样?
吃饱了饭,他才稍微缓过劲来。
徐氏这才敢问:“洲哥儿,你这是出了什么事?”
陆之洲不愿意将自己丢脸的事说一遍,烦躁的摆摆手:“母亲还是担心三妹妹出嫁的事吧!”
徐氏听罢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怎么了?难不成是他们姓阮的又反悔了?看我不去找他们算账!”
陆之洲见自己母亲这般粗鄙无知,不由得在心里恨道——自己天纵英才,怎会有这样的老母?
陆之洲在徐氏面前懒得再装,挂起脸就说:“不是的!哎!无知妇孺,同你说不清!我若不是得你这样的娘,早就平步青云了!”
徐氏闻之一愣,旋即捶胸顿足地大哭:“我的儿啊!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混账话来?当年若没有我与你妹子在乡间做活供你读书,你……你能有今天这样的日子吗?我好不容易才从老家回来,你却连一句话都没问过我过得怎么样!你那个黑心肝的媳妇儿,派了人在老宅可劲儿地欺负我,天天不给我饭吃,我……我都饿成什么样了!”
若在平日,陆之洲只要听到徐氏说起从前的事,就会觉得有些愧对于自己的母亲与妹子,天大的气也都能消。
但他今日身心俱疲,也懒得再劝,口气不善地说:“娘,你怎么又翻旧账?罢了罢了,我懒得同你争论,我就问你,三妹妹的嫁妆你打算怎么办?”
徐氏表情变得古怪,收起了假哭的眼泪,又跟着坐下来,讨好似地说:“儿啊,我这不是说到了伤心事才会这样的嘛!欸你怎么突然会问我这个?你妹妹虽说是嫁过去做妾,但咱们自然也不能让人小瞧了去,我寻思给你妹妹添五十两做压箱底……”
陆之洲眉头当即拧了起来:“五十两?你就给三妹妹出五十两?那她的嫁妆呢?”
徐氏讪讪地说:“妍姐儿的嫁妆……不是还有你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