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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哥儿到底是姓陆,就算在没感情,他也是陆正丰自己的孙子。
铺子记在他名下不还等于是他们陆家的东西吗?
陆正丰再无担心,便同意了。
阮流筝当下便吩咐人去办理手续。
等晚间的时候,阮妈妈拿着新的地契去给陆正丰过目。
陆正丰仔细看过后没有问题,阮妈妈这才回了正院将银票给徐氏送过去。
徐氏掀开一看,脱口就问:“怎么才一千两?”
阮妈妈答得十分自然:“老夫人没有当过家,自然不知道这世上的行情。铺子是老爷抵给我们夫人的,自然是得按照市价的一半去折银子。可是如今夫人为公中的花费用去了不少银子,手里头实在没钱,所以只能再用三成的市价去折成银子给三小姐备嫁,夫人说取个整,这才给了一千两,这事老爷是同意的。”
这么一来,原本一间值得三千两的铺子,折了一半,又砍了七成,变成了四百五十两。
左右铺子抵给她阮流筝也是暂时的,只要目前从她口袋里掏得出银子就行了。
徐氏想着陆正丰都没有意见,一千两再加上自己的一些贴补,在面子上多少也能看得过去,便也不再深究。
*
因着阮家人对这门亲事不情愿,所以就连面子功夫都没做齐。
邱氏随便遣了个下人过来通知徐氏,择了后日派人来接陆之妍。
陆之妍激动地睡不着觉,将自己绣的歪七扭八的喜帕拿出来看了又看。
心里揣着明天起她也是有头有脸的名门贵妇的期望,以及盘算着徐氏能从阮流筝手里要来多少银子贴给自己,睁眼到天明。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发现有些不对。
怎么家里还没有挂起红幡,也没点上喜烛?
阮流筝嫁进的时候,明明提前了三四天就有人在府上布置了?
喜鹊不敢说实话,只能借口出去问问,逃也似的去找徐氏。
陆之妍安慰自己或许嫁人就是如此,娘家不会过分布置,她便安心地坐在房里等着喜娘替她梳妆打扮。
可左等右等,一直到日头都高挂了也没人来。
陆之妍心里不安,她终是按捺不住,正准备起身去问的时候。
阮流筝从外而入了。
“三妹妹,大喜啊。”
陆之妍今日心情好,对着阮流筝的态度也好起来,但口气还是一贯的高高在上,“二嫂好,不对,今日后,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你了,按辈分,我也是你的二嫂了。”
阮流筝眼里全是笑意,她听着陆之妍喋喋不休的吹嘘,却不点破。
“对了,喜婆呢?怎么到现在还没到?”
陆之妍到底没忘记正式,伸长了脖子朝外看,可是院子里安安静静。
她狐疑地转回头与阮流筝对视:“你是怎么做主母的,家里办喜事那么大的事,都安排不好?我看啊,还是得让二哥找个其他人来帮你的手才行!”
“这倒也是,要管理陆府上上下下那么多张嘴巴吃饭,以我一个人的嫁妆,真的挺难做到的。如果三妹妹有好的人选能过帮的上我,我非常欢迎。”
陆之妍眼珠子转了转,暗道阮流筝今天吃错药了吧?
上赶着给自己相公找妾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现在不是说这些闲话的时候,娘也没告诉我今日的时辰是什么时候。我现在连妆都没上好,喜服也没见着,如果一会耽误了时辰,我看你如何同娘与婆婆家交代!”
陆之妍仿佛是没有羞耻心,一般女子还没进门,是决计不会改口称呼婆家的!
但她认为自己与阮士昌睡都睡过了,婚事都在温泉山庄被摆到了台面上,已然当自己已经是阮士昌的娘子了。
阮流筝悠悠然地坐下,将陆之妍的屋子仔仔细细扫过一遍。
这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哪一样不是用她的银子买的?
她也曾经把陆之妍当做亲妹子一般的对待。
可她呢?
只因为嫉妒阮流筝的出生,嫉妒阮流筝的父母能够给她足够的后备,就心思扭曲地想让她跌落泥地里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陆之妍见她久久不开口,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脱口道:“娘呢?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娘定是要来陪我的!我要见娘!”
“母亲啊——”
阮流筝拉长语调,把玩着自己玉葱般的手指,猛地抬头反问道:“你的大喜日子,你觉得母亲为什么不在呢?”
陆之妍被这诡异的气氛吓得节节后退。
她身子不小心撞上了桌子,将上头摆着的妆匣给撞跌落在地。
一地珠光银器。
她慌忙将地上收起来的首饰笼进匣里。
那有许多东西是她以前伙同徐氏,从阮流筝手里给撬出来的。
可阮流筝看都不看一眼,她立起身子,朝着陆之妍快步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她。
“三妹妹,你觉得为何陆府上下,没有一点张灯结彩的喜庆呢?”
“这……你是什么意思?”
“你是要嫁去阮府,但可不是风风光光的由人八抬大轿给抬进去的,一个妾而已,雇顶轿子抬进去就足够了。”
陆之妍挣扎地要起身追问,阮流筝却死死地压着她,让她翻不起身。
她眼里的恨意在此时却化成了诡异的笑,抽出手将桌上摆放着的喜帕给拿了下来。
“三妹妹的喜帕绣得那么辛苦,但也是用不上了的!没事,做嫂嫂的,自会帮你收拾掉。”
说罢,也不理会陆之妍的失声惊叫,找出剪子,当着陆之妍的面,将那方艳红的喜帕,一点一点的全都剪碎。
“三小姐——时辰快到了,奴婢伺候您换装了。”
喜鹊看着阮流筝的脸色,颤巍巍地扶起陆之妍。
阮流筝将剪碎了的喜帕抛在地上,冷冷地抛下一句话:
“别再叫三小姐了,从今天起,她就是阮家的二房姨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