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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才刚跑起来没多久,却在岔路口忽然停了下来。
门外驾车的是凤青,阮流筝略是一想,便猜问:“是五皇子要见我吗?”
凤青红着脸点头。
如今他在阮流筝跟前办事的时间可比五皇子跟前多了去了,凤青也早就习惯为阮流筝办事。
加上阮流筝待人温柔,见凤青不要赏银后便会让春丹时不时的送些时令瓜果给他。
天气变换的时候还会刻意着人照着他的身量准备新裳给他。
这让从小在和尚屋里混大的凤青第一次感到了什么叫女主子的细心。
这差当着凤青都快忘了自己真的主子是谁了。
所以当下要把他天天伺候的主子,拐去见那个‘心怀鬼胎’的主子。
凤青总有种精神分裂心情。
阮流筝没想到短短一瞬间,凤青的心里活动能够那么丰富。
她只是单纯以为萧泽安是想要问责自己把陆家搞得乌烟瘴气,影响到了远哥儿。
“也是要同他解释一番,那就去吧。”
凤青松了口气,驾着车带阮流筝来到了目的地。
阮流筝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景致,应该是一座高门大户的侧面。
但夜里看不清楚,阮流筝也不知道这户人家住的到底是谁。
只是单单从这富丽堂皇的侧门来看,就知道这家主家非富即贵。
随着凤青越往里走,她面上的神情便越是古怪。
虽说这一路的途径都没遇上几个人,但这府里处处透出华丽。
周围偶然碰见的下人都是规规矩矩地侧立在旁,规矩做得十分好。
阮流筝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地问:“凤青,你同我说实话,这里是不是……五皇子府?”
凤青的头垂得更低了,他现在终于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卖主求荣。
阮流筝愣住了,一时间不知是该进该退。
那夜在小船上的事被自己刻意遗忘,就是因为她察觉出了她与萧泽安之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重生一世的她,早已不再相信情爱。
她也分不清萧泽安的多次挑逗究竟是出于临时的兴趣,还是因为远哥儿的关系。
他说了他们是盟友关系,那便只能仅限于盟友,不能再越池一步。
她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去区分萧泽安的心思。
“陆夫人怎么站在这儿?”
凤青和春丹被其他凤字辈的人分别给捂了嘴拖下去,萧泽安人从走廊的转角走了出来。
今日他虽然换了一身白色衣袍,但袖口处依旧绣着紫色的花纹。
看来他真的酷爱紫色。
紫色贵气,但是颜色重,寻常人不一定压得过它。
可萧泽安却不同,他长身玉立,端的一直都是皇子做派,身上的气质总有股与生俱来的天皇贵胄之风。
即便他一身常服,眉眼中也有散不尽掩不住的傲气。
听闻他早逝的母妃曾是江南第一美人,萧泽安在样貌上也应该遗传到了他母妃的优良血统。
江南的柔软在今夜被他刻意展开,把原本竖在身外的尖刀都给隐藏了起来。
如今站在阮流筝眼前的萧泽安,眼底像是含了一汪春水。
阮流筝是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
平心而论,萧泽安长得,真的很好看。
阮流筝的思绪一下子又被拉走。
她暗暗懊恼,怎么每次一见萧泽安,自己的脑中就乱得像是一片浆糊,所有的思绪散落的东一块西一块。
“不知道五皇子找我前来可是有事?”
萧泽安停了脚步,他从阮流筝的话中听出了与平日里不一样的口气。
“我与夫人认识挺久,难不成没事就不能邀请夫人过府一叙吗?”
阮流筝面上又一红,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千万不要被萧泽安的话带走。
“五皇子,陆家近来的事,确实是我刻意所为。但也请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到远哥儿的,稚子无辜。过没几日,春学就要开学,我在书院附近买了一间两进的房子,记在了远哥儿的名下,到时候让远哥儿借着读书的机会,搬出陆府。”
这也是阮流筝的计划之一。
她要悄无声息的,逐步逐步地,脱离陆家。
不知道是不是阮流筝的口气过于公式化的冷漠,萧泽安原本含情的眼睛一点点淡了下去。
“我与夫人相识结盟,就看着夫人伸手搅得陆家翻天覆地,但夫人名头上挂的始终是陆家娘子,陆府名声大乱,与夫人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种话题在他们两人之中,从未认真谈过。
但阮流筝要谈,他便与她谈!
阮流筝不知是哪里惹到了萧泽安的不快,让他在一瞬间变了个态度。
她以为只要她不去过问萧泽安为什么要找远哥儿,萧泽安也不会问她为什么要把陆府弄得翻天覆地。
这应该是属于他们两人之间不能言语的默契。
在此之前,萧泽安每次也确实只是点到为止。
但今夜的他似乎不打算放过阮流筝,步步逼近。
月光打在阮流筝的脸上,把所有的惊慌都透了个底。
萧泽安眼底的某些情绪在翻腾,心在狂乱地叫嚣。
他最终忍无可忍,抬手伸了过去,食指勾住了她耳边细细的碎发,绕上她薄薄的耳后,手指并未放下,而是顺势捏在了她已经红透了的耳垂。
两人隔得不算远也不算近,阮流筝分不清听见的咚咚声是自己的心跳还是萧泽安的。
萧泽安盯着她柔软微张的嘴唇,那一刹那,他有着想要俯身的冲动。
但他尚有理智,最终作恶般伸手磨揉她唇上的口脂,然后道貌岸然地说:“陆夫人,你的妆晕了。”
“萧泽安!”
阮流筝呆住了,她没有想到萧泽安竟然会有如此举动,想也未想,脱口直呼其名。
萧泽安听到她带着情绪的叫喊,不恼也不气,反而十分愉悦。
原本有些不满的情绪也在瞬间消失。
经过他这么一闹,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许多,萧泽安又变回了方才那一副慵懒状。
只是他也怕阮流筝真的被惹急了,便不再逗她,说起了正事。
“陆府再怎么鸡飞狗跳我也不在乎,远哥儿那孩子交给你我也放心。今日我邀夫人前来,纯粹只是想要告诉夫人,斩草不可留根。”
阮流筝抬头看他,萧泽安的脸上闪过一丝悔恨:“我虽不知道夫人与陆家众人,与你阮家的姐妹有什么冤仇,但夫人太过心软了。我兄长是个心软的好人,可是他的结局,并不好。他的心软并没有换来豺狼的理解,他的心软只换来了一场屠杀。我与夫人即为盟友,不愿见夫人重蹈覆辙!”
阮流筝心里瞬间涌上一股不安,能被萧泽安成为兄长的,只有其他几位皇子……
而他口中所说的屠杀……
阮流筝不敢再想下去。
萧泽安无意吓她,今夜对她只能是点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