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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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黑暗，如同有什么东西一点点拖拽着他的身体一样。

记忆的碎片开始涌现，藤袭山，考核，十二鬼月……一幅幅画面开始在他脑海中闪过。

最后，所有的画面全部定格在了冰冷的淡蓝色文字组成的警告上，紧接着，伴随着无法想象的疼痛的回忆开始冲出他的脑中。

“呼…呼，呼！”

辛莱莱猛地惊醒过来，大口地喘着粗气，瞳孔不自然地剧烈收缩扩张着，苍白的脸色上是残存的恐惧之色。

“我…还活着？”

足足过了数分钟，辛莱莱才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他摸了摸自己胸口，感受着心脏处传来的跳动感，怔了怔，眼中露出一抹茫然之色。

“而且，我的手……”

辛莱莱看向自己右侧，只见映像中本该被他自己砍断的右臂不知为何依旧完好地在他身体上，仿佛记忆中的那一幕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辛莱莱试图抬起右手，一阵强烈的刺痛感骤地从右臂处传来。

“人类，我劝你现在最好不要乱动，你的手臂里面的部分应该还没完全长出来。”

冷漠而带稚嫩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辛莱莱猛地转过身，瞳孔微微一缩。

只见一道白发赤眼，额头上长着一对小巧的尖角，穿着黑红相间的配有白色动物皮毛点缀的和服，身材娇小的身影正站在他身后，安静地注视着他。

下弦之肆·零余子。

看到零余子的瞬间，辛莱莱本能地就准备做出防御的姿态，可还没等他站起身来，一阵强烈的虚弱感骤地袭来，紧随而来的，是无比强烈的饥饿感。

好饿……

好饿好饿好饿！

“哦，现在喊你人类似乎已经不太对了。”

零余子看着辛莱莱，淡漠地说道：

“毕竟，现在你已经是鬼了。”

“吼！”

回应她的，是失去了理智的嘶吼声，只见前一秒还神色平静辛莱莱此刻如同一头疯狂的野兽一样，双目赤红地咆哮着。

看到辛莱莱这副模样，零余子眼皮微垂，她手臂一抛，一样事物骤地从一旁漆黑的阴影中被甩出来。

刺鼻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

双目赤红的辛莱莱顿时一愣，然后就不顾一切地爬向了零余子抛出来的事物——还剩下半边的被剥去骨头和多余的内脏的尸体。

浑浊的咀嚼声迅速响起，令人作呕的狼吞虎咽在山洞中上演，足足过了半个小时，这场进食才逐渐平息下来。

……

半小时后。

山洞中，满身血污的辛莱莱靠坐在石床上，一言不发。

沉默良久后，辛莱莱才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开口道：

“谢谢。”

一抹诧异之色从零余子眼中闪过，她没有想到，对方的第一句话既不是抱怨也不是怒火的倾泻，而是一声感谢。

“我还没忘恩负义到对救了自己两次的人恶语相向。”

似乎是看出了零余子脸上的异样，辛莱莱解释道，看向零余子：

“无论如何，如果不是你把我变成了鬼，我现在大概率已经是一具尸体……不，或许应该已经尸骨无存了。”

零余子闻言，沉默了一小会后，开口道：

“人类，你果然很奇怪。”

“奇怪么？呵，倒不如说是有些绝望了吧？”

辛莱莱摇了摇头，自嘲地说道，同时余光看向一旁，在他的瞳孔中，倒映着零余子所看不见的文字：

【契约者编号：83112

姓名：辛莱莱

……

……

力量：2

敏捷：2

体力：2

智力：3

魅力：7

幸运：1

……】

基础属性跌落到四样属性加在一起都凑不出10点，两年的努力全都烟消云散，如今的他，基础属性上甚至连没进入乐园前的自己都有所不如。

他现在能活着，完全是因为乐园的属性惩罚哪怕溢出也只会将属性扣到0点以及零余子救命的鬼血改造：

……

【鬼之血脉】

技能效果：力量+2，敏捷+2，体力+2，智力+3，身体防御力+2，生命值+50，细胞能量+100，并获得[波纹恐惧]，[血肉吞噬]，[再生之躯]效果。

……

如果不是零余子及时将他改造成鬼，现在的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可哪怕零余子所提供的鬼血被动基础加成还算可以，现在的他，依旧只是一个属性低到连三岁小孩都不一定拼得过的废物。

不仅如此，因为他还活着的原因，乐园给他安排的主线任务，还并没有结束：

……

【主线任务·第六环：鬼月坠落】

任务难度：LV.10

任务简介：此为，恶鬼哭嚎之日！

任务介绍：击杀所有十二鬼月，且贡献度必须大于90％。

任务期限：9天19小时31分21秒

任务奖励：属性点*12，乐园点数*30000

任务惩罚：强制处决

*警告：因契约者连续3次未完成主线任务，本环主线任务难度与惩罚已大幅度上升，且任务期限减少50％，且衍生世界回归资格将在完成主线任务·最终环后发放。

……

稀里糊涂失败了三环主线，属性跌落到连普通人都不如，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完成主线任务的第六环乃至最终环，无异于异想天开。

并且因为他还没有取得衍生世界回归资格的缘故，导致他哪怕利用莱莱神教的团队技能主动放弃主线任务，免除掉任务惩罚，也无法返回乐园。

不仅如此，真正击碎辛莱莱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的，是另一个发现：

【*警告：根据■■■■条例，本次衍生世界结束前，烙印通讯功能将进行屏蔽】

早在他进行第二环主线的那段时间里，乐园就告诉过他这次的衍生世界是进行了时空上的加速的，因此所有的外界通讯手段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

但好在靠着莱莱神教的团队被动，他依旧可以选择消耗1000乐园点数在团队频道中选择发送或者接受消息。

不过因为这样做过于浪费，加上两年里辛莱莱并没有遇到任何需要求助的困难的缘故，辛莱莱这两年里从未使用过一次烙印的通讯功能。

对辛莱莱而言，向莱莱神教的大佬们求助属于迫不得已的方法，毕竟04296曾告诫过他过于依赖他人的话在乐园里是很难走得长远的。

所以辛莱莱一直将团队通讯视作自己最后的底牌。

可当他刚刚真正打算去依靠这张底牌时，才猛地发现自己烙印的通讯功能竟然在两天前就被乐园彻底封禁了。

哪怕再愚钝，辛莱莱也知道这绝不是什么正常现象，再联想到04296曾隐晦地跟他提到过的一些信息，以及他的遭遇，辛莱莱隐约已经猜到了答案：

——他，很可能被卷进乐园针对于某个特殊的契约者的某种考核之中。

尽管只是一种猜测，但辛莱莱的直觉告诉他，这大概率就是真相，而想要验证这个猜测也很简单。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当然，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也没关系。”

辛莱莱看向一旁的零余子，说道。

“问吧。”零余子平静地回答道。

“辘轳口中的执死者，放在十二鬼月中是什么实力？”

辛莱莱见状，没有矫情，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一抹犹豫之色从零余子眼中闪过，只见她沉默了一小会后，开口道：

“她是无惨大人新带回来的鬼，并且刚到来就向原本的上弦之壹的黑死牟大人发动了换位血战，然后……战胜并吃掉了黑死牟大人。”

果然。

心中的猜想彻底证实。

直接战胜了上弦之壹的黑死牟，这种实力，绝对不是寻常一阶契约者该有的。

一声嗤笑声在辛莱莱心中响起。

他的拳头本能地攥紧，但接着又缓缓松开。

“去他妈的。”

辛莱莱轻声咒骂了一句，用的中文。

什么阵营间的平衡，什么契约者之间的公平竞争，全都是狗屁。

从始至终，他跟恶鬼阵营的那家伙之间，就不是什么同台竞争！

更关键的是，普通契约者理论上绝对不该这么稀里糊涂地卷进这种事态中，辛莱莱也不认为乐园会犯下这种疏忽。

因此，辛莱莱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

他……被乐园当做了弃子。

不，这么说其实并不准确，因为哪怕是弃子，也至少是曾有过作为棋子而存在的价值的，而他的话，更像是连棋盘都没踏上的，无关紧要的一颗尘埃。

准确来讲，打从一开始，乐园就全然没有在意过他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