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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的女人躺在满是雨水的地上,嘴唇苍白无色,浑身是血,眼睛紧紧的闭着,像是一朵破碎枯萎掉的花,毫无生气。
是秦诗静,是余景的妈妈八年前出车祸时候的照片。
易宗游心里一冷,把手机关掉,将余景搂紧了些。
“不害怕了,有我在。”
巨大的悲痛几乎已经席卷了余景,关于当年母亲去世的照片他从没见过,只知道是一场车祸,当时年龄尚小,只顾着沉浸在痛苦里。
时隔多年,这几张照片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出乎意料。
在他的脑海中,秦诗静还停留在穿着白裙子温柔笑着,每周末都会带自己出门玩的景象。
那样活泼鲜明的一个人,和照片里对比,时隔多年还是叫人难以接受。
“是,是谁发的。”余景眼眶干涩到疼痛,望向易宗游。
“我会让人查,小景不哭了,好不好。”
他轻轻给余景擦着眼泪,眸子里全是心疼,“不哭了,眼睛这么红。”
余景点点头,可还是忍不住闷在易宗游怀里哽咽。
看到照片的第一瞬间,易宗游想到的人是父亲易昌,可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易昌虽然反对二人在一起,但不会做出这种事,也不屑于做。
那能是谁?
易宗游本来是计划着带余景在悉尼过完农历新年再回国,可如今这个情形二人都无心再玩,为期半个月的旅行提前结束。
飞机上,易宗游好不容易把余景哄睡着,小心翼翼地给他盖上毯子,出了房间。
门外候着一个保镖,是那天余景在车上跟他搭话的,叫闻茂。
“查到什么了吗。”
“根据IP锁定了,这个人您知道。”
易宗游看了他一眼。
“谁?”
“解横。”
易宗游眸光冷静,“他不是被判了十年吗?”
闻茂:“据说是在里面表现好,减刑提前释放了。”
易宗游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坐下,揉了揉眉心。
“人在京市?”
“是的,出狱有半个月了,基本上不出门,但前两天去了凰爵会馆。”
易宗游:“查过个人账户了吗。”
凰爵会馆是京市有名的高级娱乐会所,目前会馆投资董事虽然还是彭霁华,但只是个挂名。
他儿子彭家礼已经掌管六年,会馆内部的行事风格这几年越来越上不了台面。
像解横这样刚出狱连个工作都没有,不可能在那种地方消费。
“查过,一切正常。”
闻茂拿出平板打开电子文件递过去,“您看下这份报告。”
是八年前的一份亲子鉴定书,易宗游扫了眼,倒没显得很意外。
“解横去凰爵会馆什么事。”
“没查到,会馆这段时间管的严,说是整顿修改。”闻茂说,“但一些官宦子弟和熟客依旧可以进。”
易宗游靠在沙发上,浅浅咬着烟蒂吸了口,青白色的烟雾渐渐模糊了他的脸。
解横想和彭家扯上关系并不意外,甚至可以确定提前出狱这件事和彭家礼也脱不开关系。
但彭家礼图的是什么。
凰爵会馆里最近应该有不小的事情要发生,不然不可能对外整顿。
“派人看好解横,余景身边再多放两个保镖。”
“好的。”闻茂顿了下,“易先生那边...”
“我爸肯定比我提前知道,不用刻意瞒。”
易宗游把烟捻灭,声音淡淡的。
闻茂走后,他拿出手机拨了电话。
“喂?”薛非寒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干嘛,终于想开了要把小景送我家来?”
“你想多了。”
“那你找我什么事儿。”
易宗游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叩着桌面,“明晚叫上肆隐和伊森,一起去趟凰爵会馆。”
薛非寒错愕的把手机拿在眼前看了看,确定是在和易宗游通电话。
“不是,我要告诉小景了啊。”
“....告诉他什么。”
薛非寒义正言辞:“告诉小景你试图流连色情会所。”
“只是有点正事要去办,你回国后去过凰爵会馆?”
“还真没有,听说自从彭家礼那二百五接手之后,彻底搞得乌烟瘴气,基本上已经不存在什么正面交易了。”
薛非寒顿了下又问,“你去干什么?”
易宗游:“见面再说,挂了。”
薛非寒听着手机里的断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有说过要去了吗??”
第二天下午抵达京市,二人在飞机上已经吃过饭了,回家后余景就被易宗游抱着坐在了沙发上。
只要一靠近,怀里的人就会乖乖的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惹人心疼。
“小景,有话要和我说,不可以闷在心里。”
余景眼眶有些酸涩,声音很低:
“我有预想过我妈妈在车祸中死去的样子,但没想到原来人可以流那么多血。”
余景拉开距离看着他,眸子平静又悲伤:
“好难过,易宗游,我心里好难过。”
为什么要让他看到那些,他身边已经没有可以让人拿走的东西了。
印象里妈妈最温和的脸,也要留不住了。
易宗游心里泛出疼,伸手轻轻给他擦了眼泪,语气低哑。
“给你发照片的那个人是当年的肇事司机,叫解横。”
解横…
余景眉头微微蹙起,脑海里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印象。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有我妈妈这些照片,为什么要给我发?”
易宗游第一次觉得话语是如此涩口,如此难以启齿。
因为解横在报复,在报复易家,报复易昌和易宗游。
怎么说出来,要怎么开口。
八年前无辜的人是秦诗静,八年后余景又被迫揭开了伤疤。
易宗游看着余景难过无措的模样,只觉得不应该隐瞒,他没资格隐瞒这些事。
余景对母亲的死一无所知,却被折磨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还在反思自己哪里有错,反思自己为什么会收到这种照片。
“小景。”
“嗯。”余景眨着湿润的眸子看他。
“有件事我本来想晚点再告诉你的,可认真思量之后觉得,这件事情最不该瞒的人是你。”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