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雨不逢时

“你们在说些什么呀？”安冉晴笑脸盈盈地走出校门，开口问到。

校长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当初就是他把安冉晴留在学校。安冉晴感激他，尊敬他，但在校长面前也丝毫不会觉得拘束。

“随便聊聊而已，不耽误你们了，你们赶紧去吧。”老校长看着安冉晴笑说。他也喜欢这个女孩。

当初安冉晴来这里支教时，他便注意到，这个姑娘是真的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孩子。

后来没想到，有一天，安冉晴又来到这里。当她站在自己面前，满脸含泪，说自己不要工资，只要有住的地方和吃的东西，能不能留在这里教书时。

老校长便毫不犹豫地把她留下来。甚至自己贴补，虽然不多，但也给安冉晴照常发工资。

打过招呼后，安冉晴便坐上莫心寒的牛车。莫心寒牵着牛，两人慢悠悠地往镇上去了。

“我觉得我好像你的小媳妇呀。”安冉晴坐在车上哧哧地笑。

莫心寒在前面拉着黄牛，也跟着傻笑。

他们确实像是去赶集的两口子。媳妇坐在车上，丈夫拉着车。车上驮着生活和未来。

“阿莫，我好喜欢现在这种生活啊。”安冉晴又轻轻说到。

现在的她，每天都快乐的冒泡。

莫心寒看着安冉晴满脸满足地笑。

两人到镇上卖了草药。便去了百货商店。安冉晴还惦记着去游泳的事情。

百货商店虽然小，但物品相当齐全。在一个小犄角旮旯里，两人终于找到一家有泳衣卖的小衣服铺子。

就是款式实在是一言难尽。女士泳衣还能相对好一点，但男士泳裤上，全都印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图案。

安冉晴憋着笑给莫心寒挑了件印满猫咪头像的泳裤。然后给自己选了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色连体泳衣。

“不然咱们换一件吧……”莫心寒试图挽救一下局面。

“可我觉得这件挺可爱的啊。”安冉晴笑容灿烂，眼底却有着恶作剧般的可爱神情。

“是挺可爱的，但或许不太适合我……”莫心寒挣扎到。他都已经28岁了，穿这么花哨“可爱”的泳裤……怎么想都有点辣眼睛！再说了，这也不可爱啊，纯纯可笑罢了。

“你不喜欢我特意为你挑选的啊？”安冉晴委委屈屈地低头。莫心寒扶额，这可真是特意挑选的呢。

“那…我再额外多买一件做备用好了。”莫心寒做出最后的挣扎。

安冉晴眼珠滴溜溜地转着，然后答应到，“好啊。”

莫心寒松了一大口气。只需要再找个机会，把那件离谱的猫头泳裤搞破就行。

“不许搞破坏哦！”安冉晴像是早就猜透他内心想法，警告到。“明天就穿这件来。”说完又伏在莫心寒肩膀上低声细语到，“我有特别的惊喜准备给你。”

莫心寒心脏砰砰直跳。

一路上都恍恍惚惚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直到晚上雷声大作，把莫心寒从床上惊醒过来。雨季就要来了。

大雨滂沱地下了一整夜，直到次日白天都没有一点要停歇的迹象。

游泳不游泳的都不是关键了，此刻莫心寒只忧心他们刚刚收拾出一点样子的小院子。

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院子能不能经受的住。

安冉晴也坐在宿舍窗前的床上叹息。手边还放着她“精心”准备的莫心寒同款泳衣。她还想给莫心寒一个惊喜来着，奈何天公不作美啊！

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到傍晚才渐小。见雨势稍减，莫心寒连忙戴好雨帽往小院子赶去。

许老头也不放心，想要跟着一起去看看。害怕雨天路滑。莫心寒好一通劝说，许老头才答应待在家里。

虽然莫心寒给自己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设，还是被眼前的惨象惊到了。

因为之前刚将院里院外的野草，连根拔去。院里的土全都是虚的。一场大雨，直接将小院变成一个大泥潭。围着院子的石墙也尽数塌去。只剩下几间破着门窗的房子还立在泥泞之中。

这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莫心寒深感疲惫。

“我就知道你一定来这了。”安冉晴无奈叹息。上前牵起莫心寒的手。

眼前的这所院子，是莫心寒内心第一重要的东西。好不容易收拾出一个样子，还惨遭连夜暴雨。

安冉晴知道莫心寒此刻内心一定不好受。

“雨天路那么滑，你怎么来了？”莫心寒捏着安冉晴柔软的小手，有些心疼地问道。

“当然是因为担心你啊。”安冉晴嘴角微笑淡淡的，“不要难过了好吗？没有关系啊，其实并没有糟糕多少啊。这堵墙，本来就要推倒重建的不是嘛。还有这个院子啊，也不过是小土院变成小泥院而已啊。”

安冉晴轻轻摇晃着莫心寒的手臂，撒娇一般的安慰着他。“等雨停了，天气好起来了。我们干脆直接把这里铲平好了。”

“更何况，比起眼前的院子，你不是更该担心山上的药田吗？”

…………

“你确定你是在安慰我吗？为什么听你说完，我好像更加绝望了呢？”莫心寒嘴上这么说着，神情却明显轻松很多。

“没关系啊，只要我们在一起，不管什么事情，都可以一起面对。”安冉晴知道莫心寒已经没什么事了，便眼睛亮亮地望着他笑。

雨连连续续又下了两天，才终于彻底停了下来。

莫心寒不想再经历一回院子变泥塘的事情，便联系了村里的石匠。预留好小花园的位置后，其他地方全都铺上了光洁的石板。不过以莫心寒那点积蓄，只够买下石材的。人工嘛，还是得自己来了。

花了整整两天时间，院子才彻底铺好。莫心寒舍不得让安冉晴受累，就只让她做些擦擦汗，喂喂水之类的事。

铺好院子，莫心寒又去河边挑回两担鹅卵石，在院子中央预留的位置砌上一个小花园。明年这个时候，这里大概就已经开满五颜六色的花了吧。

“莫大哥，你这活干的可真不错啊。”

莫心寒循着声音望出去，原来是隔壁的王森，提着满满一筐的各种水果，上门来了。

说是隔壁，其实还有一段路走。灵山村位置虽然偏远，但村子规模其实也不算太小，家家户户住的也不密集，都是单独的院子，只是或大或小，或敞亮或逼仄罢了。

这王森，便住在离莫心寒这里不远处。也是个本分老实的人，家里有大片的果园。父母勤劳，王森也踏实。

去年才刚成了家，今年媳妇就怀上孩子。一家人开心的不得了，计划着要把家里的老房子重新再收拾一下。

大概是知道莫心寒也在修理院宅，便赶来看看。

“快先歇一歇吧，我给你拿来些果子。”王森脸上都是憨厚的笑容，进来又看到安冉晴也站在院子里，忙将果篮提上去，“小安老师也在啊，快尝尝，这都是刚刚树上摘下来的好果。甜着呢。”

“我们吃两个尝尝味道就可以了，你这拿的着实是有点多了。”莫心寒接过安冉晴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泥土。

“不多不多，都是自家种的，我爸听说你这里在弄院子，让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王森笑着接着说到，“你们把这里一买下来，咱以后就都是邻里邻居的了，互相之间也总算是有个照应。”

莫心寒连忙点头。

王森又左左右右绕一圈子，“哎呀，你们这还真的要做的事情不少呢。”

“是啊。”

“这墙，这院门，这房子，哪一个都得花费些功夫呢吧。”

“对呀，慢慢来吧。”莫心寒望着院子回话到。

两人又就，墙该怎么砌，房子要盖几层，院门用什么材料，随意聊了一番。安冉晴也不插话，乖乖的在旁边听着。

不一会，王森便要离开了，“那你们忙，果子给你们放这边，有什么需要的再随时叫我。”说完便笑呵呵离开。

“嘻嘻，他拿来的苹果真的好甜啊，你尝。”安冉晴将自己咬了一口的果子顺手递给莫心寒，笑眯眯地说到。

莫心寒也不接，就着安冉晴的手，在她咬过的地方顺势就是一大口。然后笑看安冉晴，“不错，确实很甜。”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

院子弄完后，莫心寒次日上了山。这场雨来势凶猛，又持续了两天。野生的草药，周围植被茂密，即使倾盆大雨连下几天，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是他的药田，可就没这么幸运了。药田里土壤本来就稀松，药苗种下也还没能深深扎根，周围又没有其他植物帮忙挡雨。估计是全都毁了。

莫心寒上山的步伐异常沉重，毕竟虽然不是自己倾注所有心血，但也是在无数个烈日炎炎下，辛辛苦苦开垦，各地挖苗采种，才有了这片药田这样的规模。

一场大雨过去，什么也没有了，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沮丧吧。更何况，莫心寒指望着这片药田，给他提供第一批种子呢。

踏着沉重步伐到药田时，望着眼前的狼藉，莫心寒一阵心酸。

药田里的药苗们，全都东倒西歪，被大雨冲出土地，根部都留在外面的，更是不计其数。

莫心寒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重新振作起精神来。然后扛起锄头，重新下地。

能抢救多少抢救多少吧。

雨后山里的空气格外清新，烈日当空，竟然也不觉得炎热。莫心寒只埋头苦干。

不知不觉中，天气都变暗了。便收拾起东西，匆匆下山去。

上山只带了些鸡蛋饼子，这会正饥肠辘辘。也不知道许老头给自己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莫心寒一边想着一边加快步伐。

到院门却觉得奇怪，院子里黑漆漆的，许老头房间黑着灯，走上去一看，还挂着锁。

这老头又去哪里了？

莫心寒先回自己屋里，开了灯。一般许老头临时外出，都会把做好的饭扣厨房大锅里。莫心寒拿了厨房钥匙，打开厨房灯一看，冷冷清清。又上前揭开了大锅，啥也没有。

忽然想起，早上出门时，许老头好像是在屋里，隔着窗叽里呱啦给自己说了些什么。但是自己没听清楚，也没太在意，拿起锄头就出院门了。一心扑到药田里去了。

这样想来，自己大概是错过什么关键信息了吧。

“好饿啊。”莫心寒忍不住叹气。厨房倒是还有些水果。先吃个苹果垫垫肚子吧。

莫心寒啃了个果子后反而感觉更饿了，想了想转身出门向学校走去。

“安安，睡了吗？”莫心寒来到安冉晴宿舍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阿莫，你怎么来了？”下一刻，安冉晴就打开了门，惊喜地看着门外的莫心寒。

莫心寒被安冉晴拉进房间，“我好饿啊。可家里什么都没有。所以来你这里讨东西吃。”

安冉晴拉莫心寒坐在小床上，转身去柜子里找些零食。

小黑猫可可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围着莫心寒一直打转，不住“喵喵”地叫着。莫心寒伸手抱起它，摸摸它的脑袋。

这其实是莫心寒第一次来安冉晴宿舍。

莫心寒抱着小猫，坐在安冉晴绵绵的小木床上，打量着周围。安冉晴房间不是很大，但却布置的非常温馨。

进门左手边，是一张长长的书桌，书桌前有明亮的玻璃窗。白色的纱帘，木色的桌面。桌子上放着一摞书和竹笔筒。书桌前是一把椅子，安冉晴放了软软的抱枕在椅背上。

靠墙的地方是木柜子，里面也是放一些书本文件。她的画架立在柜子旁。

右手边又是一排柜子，将床隐蔽的隔离在里面。床头各放一张小桌子，一边放着一盏美丽的台灯。一边应该是一些化妆品。

房间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就像莫心寒每次在安冉晴身上闻到的味道是一样的。

比起安冉晴这里，自己那里根本就是猪窝嘛。

“喏，我这里只有这些了。”安冉晴在柜子里抱出一堆零食来，放到书桌上，“你来这里吃。别把我床弄脏了。”说着低下头去，不让莫心寒看到自己脸红的样子。

这个人，都不提前打个招呼就过来。自己都没来的及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