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多多也看向冯县令,问道:“县令大人,刚才的情形您都看在眼里,您觉得呢?”
冯县令看着秦六娘,皱着眉道:“你还不肯说实话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六娘叫屈道:“民妇实在是冤枉,陈状师毫无证据,光凭一张嘴巴,就往民妇身上泼脏水……”
说话的功夫,有两个帮闲推搡着一人上堂,却是个眉目与秦六娘有四五分相似的年轻男子。
这就是陈多多请莫问办的第二件事。
她拿了些钱,让莫问出面,雇了十来个帮闲。
这些帮闲的任务,就是在堂审的时候,帮忙盯着围观的众人,关注一下谁有异动。
尤其是跟秦六娘有关系的人,更是要紧盯一些才行。
秦六娘脸色大变,说不下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冯县令问起来。
一位帮闲跪下道:“大人容禀,刚才陈状师说,自己抓住了秦六娘的同伙,大家都等着看热闹,只有这男子脸色大变,慌慌张张想挤出人群,被小人们扭送过来了。”
“你是什么人?”冯县令问。
年轻男子耷拉着脑袋,说了自己的身份,原来他姓郭名亮,是秦六娘的儿子。
冯县令听完,目光转为深幽,继续问道:“你既然今天特意来听审,为什么又要半途离开?”
在众人的注视下,郭亮反倒慢慢镇定下来,低声道:“就在刚刚,草民突然想起家里有事情,得去处理一下。”
陈多多目光如剑:“是吗?我不信。这桩案子人人关注,大家看得舍不得走,你母亲又是证人,你竟然没看完就想走,你到底想干什么?身上藏了什么猫腻?”
郭亮额头沁出汗来:“我……我觉得,听审只是没事干的时候的消遣,不能为了这个耽误正事。”
陈多多冷笑,继续道:“刚才秦六娘说,我没有证据,就往你们身上泼脏水。哼,你们难道有证据证明始乱终弃之人,就是施慕寒吗?也不过是凭秦六娘的一面之词罢了。”
回旋镖扎到身上,秦六娘脸色大变,咬着牙道:“陈状师这是什么意思?我是证人,是尹小姐的奶娘,自小就伺候她,你怎么能往我身上泼脏水?你为了给施慕寒脱罪,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陈多多冷笑道:“谁泼脏水了?我说的都是实话,本案只有你一人作证,你可以是证人,也可以是疑犯。”
“公平起见,郭亮,你得交代一下,在尹小姐与人幽会的那三天里,你身在何处。”
郭亮脸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结结巴巴的道:“那……那三天,我哪儿都没去,就待在自己家。”
陈多多继续逼问:“有谁能给你证明吗?”
郭亮摇头道:“我是独自在家的,不需要人证明。”
陈多多冷笑道:“是吗?这么说来,你不能自证,跟施慕寒一般无二呢。”
秦六娘连忙道:“我儿子人品好,跟那姓施的毫无相同之处,你可不能因为我们是孤儿寡母,趁机欺辱我们。”
陈多多摇头道:“我没想欺辱谁,只是想揭露真相罢了。”
她看向冯县令,接着道:“今天秦六娘的种种表现,大人都看在眼里,大人意下如何?您觉得秦六娘真的只是证人吗?”
冯县令沉默片刻,颔首道:“确实疑点甚多。”
身为县令,他自然是见过世面之人。
秦六娘的种种表现,着实算不上无辜。
陈多多转了转眼珠子,转而道:“施慕寒武艺甚高,当初一群捕快去抓捕他,他将人全部打倒,却又自愿跟着捕快回了衙门,以期还自己一个清白。”
“这些天,施慕寒被审来审去,衙门用了各种手段逼供,施慕寒却坚持之前的态度,说自己是无辜的。”
“如今既然有了新发现,公平起见,也得给秦六娘用刑,或者将他们母子分开审问才是。”
秦六娘与郭亮闻言,直接都惊呆了。
秦六娘叫起来:“我是证人,怎么能对我用刑?这不公平。”
陈多多斜睨着她:“你的确见证了整桩事,但你绝不无辜,尹小姐到底与谁幽会,到底谁始乱终弃,只有你最清楚。”
“整桩事,你当自己没有责任吗?哼,你身为尹小姐的仆妇,在她起心思要与人私会的时候,你没有站出来阻拦。在她情绪不对劲的时候,你没有及时禀告主人。在她自焚的时候,你失职失责。种种行径加在一起,难道你能置身事外?”
“哼,刚才你还说,要对施慕寒施加重刑才行,怎么事情落到你身上,你就改口了呢?”
又来一记回旋镖。
秦六娘脑袋嗡嗡作响,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冯县令却被这番话说服,开口道:“此案疑点甚多,秦六娘,你不能当证人了。本官问你,红花到底在哪儿?是不是你杀了她?”
秦六娘咬着牙,矢口否认。
冯县令继续问,秦六娘与郭亮都咬死了不肯认。
但之前秦六娘的表现,的确十分诡异,尤其是说到红花下落的时候。
作奸犯科的人,心里没底气,常常露出马脚来。
种种情形,冯县令已经见怪不怪。
冯县令便叫人将秦六娘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秦六娘在尹家养尊处优多年,被打了板子,立刻杀猪般叫了起来,痛得死去活来。
等板子打完,秦六娘昏死过去,郭亮面如土色。
冯县令面不改色,让人泼了一桶水,继续审问,还让人去郭亮的住处搜查。
一番折腾后,总算真相大白。
正如陈多多所料,大火中被烧死的人是红花,不是尹小姐。
当日,尹小姐写了情书,让秦六娘去寻施慕寒。
秦六娘没有立刻出发,而是趁机回了家,探望儿子郭亮,闲话之际,将事情告知。
郭亮曾经见过尹小姐一次,见尹小姐貌美如花,心中早起了觊觎之心,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敢表露出来。
得知此事后,郭亮迅速想了一出“李代桃僵”的计谋。
秦六娘起先不愿意,但郭亮以死相逼,何况又有难得的机缘,在儿子的苦苦哀求下,也就让了步。
因为约定了天黑才幽会,不点蜡烛,且有秦六娘百般遮掩,尹小姐竟然被糊弄住了,丝毫没有察觉出不对劲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