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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的房屋支柱轰然倒塌,高温风犹如烈火向他涌来,浸没口鼻眼耳,炽热的火焰温度舔舐他的面颊。
嗡嗡……嗡……嗡嗡嗡……
犹如弦声轻颤的声响像虫子一样钻进耳膜,眼前的世界恍惚间变成了十八层地狱,白骨森森,枯骸们堆叠着往上爬,一阵烈火浪涛卷来,烈火在喉咙里燃烧,呼出的每一口气都被蒸发。
鬼杀队,斩鬼,意志,信念、信念。
鬼杀队的信念是灭鬼。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怎么该不知道……这会同样是炭治郎的信念。
也正因为如此,炭治郎才会出现在这里。
宇多鸣一脸上一片死寂,双眸与其说是失去了高光,不如说是被汹涌的杀意填充过度,血红占据了原本的耀耀金辉。
所以不行的,行不通。
他的计划在这样的信念下行不通。
杀人的,杀鬼的,所有计划都可能出意外。只要炭治郎还在鬼杀队一天,只要人类斩杀恶鬼的信念还在一天——只要鬼还在一天,一切计划都没有意义。
因为猎鬼人会义无反顾地走向恶鬼。
心脏急促地跳动,呼吸失去了规律,仿佛濒死之人在喘息,但宇多鸣一却觉得自己的意识异常清晰,清晰到他能感受到地狱火焦烧皮肤的刺痛,不是梦。
这里是冰冷刺骨的现实。
“你在找谁?”
身边传来鬼的声音,是上弦之壹。六只眼的鬼收了刀,一直跟在后面,没离开。
宇多鸣一没理黑死牟。
他眼前的世界变得透明、空旷,好像堕入了曾经去过的世界深海,死寂般的黑暗如同幼时经历的那样撕扯着他,让他同样清醒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他不应该这样按部就班的去计划什么,太慢了、效率太低了、没有意义。
他本应该、他应该、他必须……
‘轰咚——!’
被烧得通红的街道深处传来一声巨响,将宇多鸣一从窒息中惊醒,他当即纵身跃上还没倒塌的房屋屋顶,身形瞬时消失。
很快的速度,能跟得上他的只有抱着不知明心思的上弦之壹,鬼杀队中以速度见长的音柱都只能勉强跟上。
咚咚。
两侧的一切飞速后掠,心脏在胸腔里跳动。宇多鸣一追着那道声音,看见了几乎被夷为平地的一片建筑群。
房屋坍塌陷入火海,被烧成炭的木块轰咚一声掉在地上。有肉被烧焦的味道,有建筑倒塌的声音,凌乱的脚步声混杂着游女的哭喊,现场嘈杂不堪,一派混沌。
火海上方,风柱不死川实弥正在和一个上半身赤裸,驼背且骨瘦如柴的青年鬼对战。鬼留着黑绿相间的中短发,皮肤上有许多丑陋的黑斑,他手里的镰刀与不死川实弥的日轮刀擦出激烈的火花,高速斩击带动气流,吸得火苗尖朝他的方向不断晃动。
宇多鸣一移开目光,继续寻找炭治郎的身影。
上弦之陆之一,藏在堕姬的身体里,他早在看见女鬼的时候就发现了,本来就是留着杀人的,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但忽地,宇多鸣一的目光定住了。
他看见了堕姬,还有堕姬的血鬼术绸带捆着的两个少年。
善逸被绑住了腿,伊之助被锁住了腰,柔软又锋利的绸带潜入少年的皮肤里很快勒出了血迹。
但让宇多鸣一视线凝固的是地面上的那个少年。
灶门炭治郎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粗喘着气。颜色带紫的毒血从口腔溢出,滑落下颚;额头上也有鲜血从流进眼眶,眼白染血,也染红半张脸,他的身上多处被锋利的绸带划破,深可见骨的伤口涌出大量血液,将市松图案的羽织大片大片染红。
以及两只手,小臂都有不同程度的外翻扭曲,其中一只手不自然地垂在身边,用已经被血和灰尘弄脏了的绷带将日轮刀和掌心紧紧缠在一起。
仅从肉眼就可以看出他已经快要接近崩断的临界值边缘,可少年炽灼的瞳孔里全然是不屈和坚定。仿佛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再站起来,再次向鬼挥出日轮刀。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你们。”
堕姬站在屋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地面上的灶门炭治郎,看见少年又吐出一口血,愉悦地勾起艳丽笑容。
“就这点本事吗?我还以为你们和那边那个一样是……哼,果然比较下来只是杂鱼而已。”
她挥挥手,玫红色的绸带便向着三个少年突刺过去,女鬼不甚在意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既然是杂鱼,随便杀掉就可以了吧……嗯?”
堕姬眉头一拧。
地上那个带着花札耳坠的小鬼脸上是什么表情?怎么这样看着她……不对!
堕姬反应过来,猛地扭头。
这不是在看她,是在看她身——
……
身后的是月亮。
今晚的月亮亮得惊人,没有云层,静静地挂在天上。
……可视野在下降。
堕姬听见耳畔有呼啸的风声,她惊愕地看见了远处正在打斗的哥哥妓夫太郎,又看见了房屋坍塌后燃烧的火海,最后看见狼藉疮痍的花街街道。
‘啪嗒’,头颅滚落,美丽的脸上沾满灰尘。
堕姬睁圆眼睛,瞳孔颤颤,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她被人砍下了头。
可是、可是为什么。
她的身体呢?
她的血鬼术呢?
为什么,她只能感知到她的身体碎成了无数……?
浓黑的阴影从上方笼罩下来,堕姬用力转动眼珠看过去,正好对上了猩红似鬼的眼睛。
堕姬猛地一个寒噤,张嘴就要喊:“哥哥救——”
话声未落。
身为鬼的这最后一颗头颅也在刀下变成了一滩烂肉,依托兄长、即使被砍下头颅也不会轻易死去的特性此刻变成了诅咒,即使是就此逃脱,想要恢复成花魁蕨姬那样的完美外形也要花上数百年。
“……”
“…………”
被削成碎块、散了一地的血肉无法发声,只有连大火燃烧的声响都比不过的哀鸣。
宇多鸣一垂眸扫过一眼,眸中平静无光。他握着刀的手臂下垂,刀尖点地,刀刃划过幽寒冷光,一缕鲜血从指尖滴落到刀面上,沿着刃锋滑落下来。
不是鬼的,是他的,手臂没痊愈的伤口崩裂,如同他的精神状态一样,添了新伤。
嗡……嗡嗡………
脑海中里依旧有如虫子煽动翅膀一样的细碎嗡鸣,这回却不知怎的,嗡鸣声欢快了许多,像是心中有什么东西隐隐在在夸赞他做得对。
对、对、对。
他本该如此,他应该如此,他必须……
“哥……咳、咳咳!鸣一…咳……!!”
炭治郎用脱臼的手抵着地面,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