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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辞恩陷入了噩梦中。
漆黑的雨夜,耳边的暴雨声,他站在虚空里,一次次的循环着,看着车祸发生。
他的父亲松开了方向盘,转身抱住了母亲。
一声猛烈的撞击,车辆撞在山边,雨水哗啦啦的滴下去,浇灭了汽油箱的燃起的烈火,他清楚的听到了父母的呼救声。
真奇怪,岁辞恩当时明明在家里,可每一幕,他都能想象的出来。
这是岁辞恩一辈子都无法走出来的噩梦,充满了痛苦、悲伤、还有绝望。
…
下午三点,岁辞恩在卧室里苏醒,眼睫颤颤,他睁开眼,入眼是一片明亮的暖色,有些刺眼。
宋鹤卿坐在床边,一只手正被自己抓着。
原来,他又晕倒了。
“抱歉。”
岁辞恩撑着手臂坐起来,脸上毫无血色,苍白一片,脸也是小小的,很乖,“宋鹤卿,我又让你担心了。”
“重要的是你。”
“宝宝。”
宋鹤卿重新把岁辞恩扶了回去,他低下头,亲了亲额头,“多躺一躺,医生来过了,他说你是急火攻心。”
他顿了顿,说道:“翁天工现在被转移了,只要你想,随时可以把他送去警察局,申请立案调查。”
岁辞恩手里正握着衣领里掉出来的玉观音,漂亮瓷白的脸颊低下来,他的声音很安静,绝望在那双乌眸里开始蔓延,“宋鹤卿,我在晕倒前想的是…我好想把他们都杀了。”
“为什么我的父母死了?为什么我要无依无靠的长大?”
“他们明明也可以幸福的度过许多年,全被毁掉了。”
Alpha圈住了岁辞恩的手腕,冷白修长的指节钻进了指缝中,握的严丝合缝,“这个世界总会有很多黑暗面,你是站在阳光里的人。”
宋鹤卿想让岁辞恩感到温暖,他垂眸,薄唇印在了指尖上,“岁辞恩,你的手应该去画设计稿。”
“死对他们来说,太过轻易了。”
“让他们生不如死的办法,有很多。”
岁辞恩只是一时走进了窄巷,他并非穷途末路之人,“叔叔阿姨和我一样,他们希望你健康快乐。”
一滴滴眼泪掉在了宋鹤卿的手上。
是温凉的,也足够滚烫。
岁辞恩眼尾红红,声音一颤一颤的,他在压抑着自己,“宋鹤卿,我不想哭的。”
“宝宝,哭并不是懦弱。”
宋鹤卿环抱岁辞恩,他的下巴贴在侧脸边,“你很好。”
总是太乖了,不知道发泄情绪,一直在心里闷着才会生病。
“宋鹤卿,我要怎么办?”
“听我的。”
那么漫长的十几年,一个人成长,一个人打工,一个人出国读书,很勇敢也很厉害了。
在成长的这条路上,岁辞恩并没有父母为他避开可以迈过去的坑,他甚至没有机会多多休息。
过去打工被欺负的时候,兼职辅导被大人克扣工资的时候,能告诉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季家的老一辈真的不知情吗?
宋鹤卿不信。
对于季家的每一个人,宋鹤卿都感到了深深的厌恶。
岁辞恩的人生是由无数谎言构成的,仅有的一点点幸福也全是虚假。
他弯起手指,擦掉泪珠。
“岁辞恩,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
宋鹤卿会把岁辞恩从黑暗里拉起来,告诉他,真正的幸福是什么?
是不需要任何代价,也不需要任何交换的幸福。
宋鹤卿下楼端汤,沈清黎正在厨房做饭,他做了两菜一汤,盛了小份量的摆在托盘里。
“辞恩好一些了吗?”
“嗯,不用担心。”
宋鹤卿端上楼,托盘上还有岁辞恩的药,饭后服用。
楼下,嵇施坐在餐桌上,噼里啪啦的敲键盘。
难得今天被招过来干正事,一身棒球服配黑色棒球帽,很是酷拽,唇边还叼着一根棒棒糖。
沈清黎转过头:“声音小一点。”
嵇施摊摊手,抬头看他,“如果你可以给我吃点东西,我可以答应。”
什么奇怪的语调,对他卖乖?
沈清黎点点桌子,端着碗坐下:“自己盛。”
“感谢感谢。”
嵇施飞奔去盛饭。
沈清黎是请假回来的,经常给岁辞恩看病的老医生只有沈清黎知道联系方式,他打了电话还是不放心,打车回来看到岁辞恩苍白着脸躺在床上。
宋鹤卿没有隐瞒,他把事情都和沈清黎说了。
该死的季家人。
宋鹤卿告诉他,“不要冲动,不然岁辞恩这些年的苦都白受了。”
沈清黎低下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新闻,是季永怡得意张扬的面孔。
他的手用力一拍桌子。
嵇施吓了一跳:“我吃的太多了吗?”
“没你的事,吃饭。”
沈清黎拿着手机起身,去后院打拳了。
好生气。
好烦躁。
嵇施远远的看着沈清黎,他撑起脸颊,夹了一筷清炒时蔬。
真好吃,咔吱咔吱。
嵇施吃完饭,火速的去忙了。
沈清黎打拳回来路过,问了一句,“宋总让你做什么?”
“破解季氏的电脑。”
“你是黑客?”
“不,业余爱好,不过因为我很聪明,技术非常好。”
嵇施松开手,他倒数计时,打了一个响指,“三、二、一…”
距离十公里外的季氏,整个大楼的电脑全黑屏了。
“宋鹤卿说了,他心情不太好,搞一个小惊喜送给他们。”
嵇施晃了晃手机屏幕,“我设计的,每过五分钟亮一次,再黑屏十分钟,时间叠加。”
沈清黎总算对嵇施笑了,他竖起大拇指,“做的不错。”
“如果他们把电脑全关了,也无所谓,会反复持续一天。”
一个小惩罚,真正的惩戒还没有开始。
季家夺走了岁辞恩的幸福,怎么可能如此简单的放过。
…
天色渐暗,Alpha出现在街角的路灯下。
他单手夹着烟,眉眼淡漠疏离,看着对面角落里正在求饶的人,只留下一个讽刺的笑。
他弹了弹烟灰,“留下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