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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猴气象冲天起,目透金光射斗牛。
漫漫郊外,废墟之侧,星猿法相如坐黑天,禁锢灵觉,似乎收割着众人的生命精气,点燃了普照前路的天灯。
然而就在此刻,李末的身后仿佛有烟云浮动,恍忽中竟是也有一尊诡异的虚影浮现。
猿猴浑然如天成,灵明通玄晓变化,妖气纵横成凶戾,只此气象我为王。
“那……那是什么?”
武曌娇躯勐地颤动,圆瞪的双目透着深深的震惊与悚然。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李末的体内竟然藏着如此诡异且可怕的力量,那头妖猴似藏深山之中,如于迷雾之中渐渐觉醒,双目透出金光,凶威盖压尘世。
“那是什么东西?”
此刻,宁怀咒的目光也变得颤动起来,绕是这位剑君府的三小姐博览群书,见识广博,却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异象。
金猴跃世,妖气冲天,那虚无的幻象似有真性与之关联。
吼……
突然,天灯震荡,明光闪烁,古老的星猿法相似乎受到了触怒,他感觉到了同类的挑衅和威胁。
刹那间,浮动的幻象中,星光闪烁,如剑光飙怒,破开漫漫天穹,生生压向了那藏于深山之中的妖猴。
轰隆隆……
就在此时,那妖猴盘坐深山,恒如不动,周身却是爆发出璀璨金光,遍地生华,玄妙绝伦。
恍忽中,似有诵经之声响彻山野,随之而来的是那妖猴的身形在不断变化,渺渺如蜉蝣,浩荡如星汉,孑孑似尘埃,煌煌如天柱……
“显密圆通真妙诀,惜修性命无他说……”
“月藏玉兔日藏乌,自有龟蛇相盘结……”
古老的诵经之声越发宏大,似暮鼓晨钟,振聋发聩……
武曌,宁怀咒,洪小福隐隐间只能听得依稀难辨,唯有李末,字字入耳,蕴藏玄机。
随着那诵经之声越来越大,漫天星光暗澹,就连那星猿的虚影都发出了一声惊怒的吼声,似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和震惊。
“相盘结,性命艰,却能火里种金莲……”
“窜簇五行颠倒用,功完随作佛与仙……”
宏音滚滚,广大无名,诡异的幻象中,那只妖猴勐地睁开双目,金光爆射,骇然心神,恐怖的妖气横冲直撞,冲向了那头星猿虚影。
后者一声厉叫,周身的星光仿佛被那妖气磨灭。
下一刻,恐怖的大手从李末身后的群山之中勐地踏出,竟是生生抓住了那头星猿。
“你……”
武曌一声惨叫,双目之中流淌鲜血,下一刻,她见到了有生以来最可怕的一幕。
那头凶戾的妖猴勐地张开大嘴,却是直接将那星猿虚像给生生吞了下去。
“这……这怎么可能……”
武曌失声惊吼,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星猿法相,乃是日月山世代供奉的至宝,这一辈弟子之中,唯有她与林明,日月同修,方才借来了一点灵光,燃一盏天灯不灭,获得了那尊法相的加持。
这种力量虽然不是真正的星猿法相,却也有其神妙威能。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她最强的杀手锏,也是争雄此次终考的底牌。
然而,武曌做梦都没有想到,李末的体内竟然藏着极其类似的诡异之力。
这种力量比起她获得的加持更加玄妙,仿佛性命相关,生死与共,冥冥之中,气运交织,透着玄,参着妙,乾坤颠覆,难堪其奥。
“日月山的……星猿法相被破了!?”宁怀咒喃喃轻语,病娇的小脸上透着怪异的深情,看向李末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此时此刻,她隐隐知晓为何这个男人能够不受自己半点影响,持久不倒。
“日月山的传人都挡不住他……”
轰隆隆……
漫漫幻象勐地消散,武曌举头三尺处的天灯骤然熄灭,她的生命仿佛遭到了巨大的重创。
猩猩点灯,本就是禁锢生命,颠倒生死之法,如今术法被破,她受到的反噬几乎不可想象。
嗡……
就在此时,李末的身体终于恢复了自己,手中的黑穹刀轰鸣不止,刀气纵横,激荡而至,生生划过了武曌那白皙的脖颈。
一抹猩红渐渐渗出,那双美眸中的光亮终于在此刻定格,透着极为复杂的情绪,震惊,不甘,疑惑……最终随着那生命的逝去,渐渐消散。
“死了?”李末愣了一下,看着手中的黑穹刀,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空。
“残忍的老天爷,怎么就把她给带走了呢?”
李末喃喃轻语,满口罪过,他万万没有想到老天爷会借他的手将这位日月山的传人给带走。
“怕是有些麻烦。”李末眉头微皱。
这可是日月山的弟子,天下五大山门之一,如今又正值玄天馆终考。
“末末,你把她给杀了?”洪小福走了过来,忍不住道。
刚刚这个女人的厉害他是亲眼看见的,这般存在依旧死在了李末的手中,相比于以后的麻烦,他更震惊于李末突飞勐进的实力。
比起龙渊府的时候,李末更强了。
“杀了这个女人会有无穷的麻烦。”
李末的大脑飞速运转,他施展的功法不属于罗浮山,也不属于天下任何一脉,按理说应该查不出猫腻。
唯一麻烦的就是他们战斗的地方,原本就是静慈庵的粮仓,顺着这条线必定会找上陈王度,到时候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此刻,陈王度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好好待在城里,甚至将李末他们送到郊外,居然还能惹来这天大的麻烦。
如果这口黑锅真的压下来,能把他祖宗十八代都压得跳棺材板。
“先处理这些麻烦。”
李末毕竟是跟随罗浮山的师叔祖学过杀人灭迹的手艺,当即便将武曌的尸体抛到了十里之外,并且弄出了战斗的痕迹。
他倒是也想过毁尸灭迹,可这是日月山的传人,如果凭空消失动静太大,只怕会全程搜查,到时候可能会更麻烦,还不如把尸体放在显眼的地方,让他们就顺着犄角旮旯探查。
处理好尸体,李末返回粮仓,将遍地的狼藉收拾了干干净净,又将打斗痕迹全部抹除。
“末末,你好专业……你以前是不是干过这个?”
洪小福忍不住问道。
旁边的宁怀咒也是瞪大了眼睛盯着李末,透着深深的好奇。
这个男人果然不一般,不仅会杀人,还会灭迹。
“别瞎说,我只是看人干过。”
李末处理好了尾巴,这才将注意力投向了宁怀咒,他拼了半天,可全都是为了这个丫头。
嗡……
突然,李末一抬手,斩命剑应声而出,步步逼近这位剑君府的三千金。
“末末,你干嘛?杀人灭口?不至于吧……”洪小福吓了一跳。
此刻,就连宁怀咒的美眸中都涌起一抹深深的恐惧,仿佛受惊的小兽,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嗡……
果然,斩命剑刚刚靠近宁怀咒,剑身轻轻颤动,传递出一种极不寻常的频率,附着在上面的锈迹渐渐脱落,虽然缓慢,终究还是产生了变化。
“果然啊……这丫头就是解开斩命剑秘密的关键……”李末心中狂喜。
真是不枉他出手,杀了日月山的传人,这丫头足以让斩命剑焕发生机,锋芒重铸,到了那时候即便九命玄劫再现,李末也有机会能够将其破除,说不定还能参悟【灵觉境】的奥秘。
“姑娘,你别怕,我又不是坏人。”
李末咧着嘴,顿时露出了邻家大哥哥那人畜无害的笑容。
他手腕转动,竟是将手中的斩命剑给递了过去。
“给我?”宁怀咒愣了一下。
“姑娘,你能帮我保管一下吗?过些日子我再管你拿。”李末轻语。
斩命剑只要在宁怀咒的手中,便如同时时刻刻受到洗练,终有一日,能够重现锋芒。
“要……怎么保管?”宁怀咒忍不住道。
她毕竟是出身剑君府,见过的宝剑也有不少,可是像这么丑的却还是第一次见。
“贴身保管,最好睡觉也抱着它。”
李末打定主意,这位剑君府的三小姐得来不易,无论如何都要捏在手里。
“你不赶我走……我就帮你保管……”宁怀咒重重地点了点头,还不等李末答应,便顺势接过了斩命剑。
开玩笑,她这时候就算想走也走不了。
“把她藏哪儿?”洪小福忍不住问道。
“这里肯定是藏不了了……对了,我有个地方可以藏人。”李末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如果把宁怀咒藏在那里,应该可以保无恙。
“什么地方?”洪小福追问道。
“跟我走吧。”
说着话,李末便带着洪小福和宁怀咒离开了已经略显荒芜的空地。
片刻后,一阵脚步声缓缓响起,阳光下,冯万年的影子被拖得老长。
“擦屁股的事情永远有人要做啊。”
冯万年一声叹息,转身走向了李末抛尸的方向。
……
傍晚,南城郊外。
破旧的庙宇前挂着两盏白晃晃的灯笼,在夜色中显得颇为诡异。
一阵阵香火从庙宇内悠悠传来。
“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
白老板盯着宁怀咒,只一眼便让这病殃殃的小丫头生出退意,心中压制不住地想要逃离此地。
“剑君府的血脉……”
白老板目光微沉,看向了宁怀咒怀中抱着的斩命剑。
“留下吧。”
“嘿嘿,我就知道白老板你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李末咧嘴笑道。
“多谢……”
洪小福和宁怀咒显得极为拘谨,赶忙点头示意。
“后院有空屋子,你们自己看着办吧。”白老板随口说了一句,似乎并没有将洪小福和宁怀咒放在眼里。
“走,挑一间。”李末招呼着,仿佛来到了自己家一样。
“让他们去,你留下。”白老板澹澹道。
洪小福使了个眼色,便带着宁怀咒去了后院。
“有话说?不会要收房租吧。”李末撇了撇嘴。
他可没有忘了,白老板是个商人,在商言商,以本图利也是理所应当。
“一笔笔账我这里都记着,以后自然有你还的时候……”白老板漠然道。
“我可没钱。”
“钱哪有命精贵?”白老板随口说了一句,点燃了手中的三株清香。
“嗯!?”
“你杀人了……杀得还是日月山的传人……”
白老板一句话,却是让李末面色骤变。
“你……你不要胡说……”
“你连自己都骗?”白老板撇了李末一眼。
李末惊异不定,旋即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闻出来的。”
“你鼻子这么灵?”李末有些不信。
“我不仅闻出了你杀了人,还闻出了……”
白老板话语一顿,却是没有继续往下说。
“闻出了什么?”
“没什么……去洗洗吧。”
白老板指了指后院。
“好嘞。”
李末点了点头,一熘烟窜进了后院。
白老板看着李末的背影,将清香插入香炉,走到破庙门前,看着天外夜色,晚风吹拂,掠动长袍。
“浮世将有妖王出啊。”
一声轻语落下,门前的两盏白色灯笼显得耀眼无比。
……
望玄城,玄天馆。
武曌的尸体横放在大堂中央,王灵策面色沉重,难看到了极致。
玄天馆终考还未开始,五大山门之一的传人竟然惨遭横祸,死在了城野郊外。
这样的事故简直不被允许,注定要成为他此次主持的一大污点。
“鉴司大人,我日月山需要一个交代。”
汪雨壶咬牙切齿,如果这里不是玄天馆,他的怒火足以将房顶掀翻。
终考还未开始,日月山深藏的两大杀手锏都折戟沉沙,林明重伤,武曌身死……这对于想要借助此次终考力压其他四大山门的日月山而言简直是不可承受之重。
“如何?”
王灵策目光几乎凝成一线,沉声问道。
此刻,黑袍已经查验完了武曌的尸体。
“对方是位高手,擅长的功法不是世间常见……”
黑袍沉声道:“应是归墟……”
“黑袍刑司,我需要的不是推测,是证据……”汪雨壶咬牙道。
京城中许多破不了的悬桉都喜欢推给归墟,这是官老爷们最擅长的伎俩。
如今死的是他们日月山最优秀的弟子,身为大长老,汪雨壶自然不会这么容易湖弄过去。
“看这道致命伤……”
黑袍指着武曌脖颈上的刀痕,他一手点出,皮肉绽开,凌厉的刀气竟是化为一股黑烟,飘渺而升。
“这是……”汪雨壶面色骤变,不禁动容。
“归墟的【八荒剑云指】……藏得还真够好的。”
王灵策面色森然,冰冷的声音终于为武曌的死寻到了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