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寨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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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拙略微愣神，听这话的意思，怎么还是自己人不成？

没等陈拙有所反应，司马老者反掌成爪，一把掐住他的命门，朗声对楼胖子说道：“几个小娃儿，停手吧！”

陈拙命门被扣住，动弹不得，知道遇上了高手，连忙对楼胖子和嫣儿使眼色。

嫣儿有些不甘心地放下手中长弓，楼胖子走到萧小强旁边，将他扶起。

“你们是什么人？”陈拙问道。

“下去你就知道了，走吧！”司马老者单手押着陈拙往下走去，后面跟着楼胖子他们。

走到近前，方行明上下打量了几人一番，黑甲兵士隐隐将四人围了起来！

他手里拿着那陈拙射伤黑甲兵士的箭矢，一脸郑重：“你们是何人麾下？”

陈拙不答反问：“你又是什么人？”

“大胆！”黑甲兵士中领头那人怒喝一声！

方行明平视着陈拙，淡淡道：“我乃检察院，监察御史方行明！此番奉命巡查滇南战事！你们是谁人部下？”

“监察御史。”陈拙默念了一遍，这官不大，说起来跟他同品。

但检察院权利极大，个个都是鼻孔朝天的人物，朝廷百官，看见检察院的人，哪个不是低着头走路，生怕被盯上。

同样是七品，实际上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陈拙一早看见他们的装备就有些怀疑，正好印证了他的猜测，只是这监察御史为何要屠戮夷民？心里升起个大大的问号：

“我是安南都护府兵曹参军陈拙，鱼符在腰间，你可以看。这两人是我的手下，这个姑娘是这附近山寨的夷民。”

方行明甚是仔细，一个眼神递过去，黑甲兵士从他腰中掏出鱼符，递给方行明。

仔细看了看，方行明一挥手：“司马叔，放开他吧！”

又将鱼符递还给陈拙，问道：“你们为何出手？”

陈拙还没说话，嫣儿倒是一身路见不平的女侠气上来了：“你们滥杀无辜！箭是我射的！有什么冲我来！”

陈拙一脸着急瞪了嫣儿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方行明面色平静：“你可知这些黑甲兵士是什么人？！你就敢出手！小丫头好大的胆子！”

“有什么不敢，你们既然是当官的，就更不能滥杀无辜，更何况他们只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罢了！他们做错了什么！你们要屠杀他们！你们跟那些吐蕃蛮子有什么区别！！！”

嫣儿老大的委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

“谁告诉你，我们要屠杀他们！无知！这些是我大唐最为精锐的内卫！怎会屠戮我大唐百姓！”方行明义正言辞！

“那他们举着刀不是要砍他们头？！”嫣儿问道。

“我只是让内卫驱赶他们离去罢了...”方行明听明白了，内卫驱赶这些人，被这本地少女误会了，这才动手。

想了想又问道：“你可知他们为何要拦我车驾，我们听不懂这夷语，驱赶他们，他们又不走！开始只当是遇上了山匪打劫，但仔细看又不像，可是又不让路...”

嫣儿也算是听明白了，这帮夷民是被当成劫匪了。她早在山坡上就听得明白，哪里还需要问，小脸儿有些涨红：“他们~他们不是打劫，他们可能只是见到你这车驾看上去比较富裕，想要口吃的。山上发了山洪，山寨里的娃娃两天没吃饭了...”

方行明那一脸正气的脸颊上，顿时露出一抹吃惊，手指上的黑白棋子落在掌心：“只是要口吃的？！”

嫣儿鄙夷地看了眼方行明那一身锦衣华服：“山寨的寨民很苦的，能吃饱饭就不容易了，哪里比得上你们！”

方行明有些说不出来的尴尬，身为监察御史，巡查滇南，没想到遇到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山寨里的夷民拦路要口饭吃，而自己竟然不顾所以，驱赶这些夷民。

脸上臊得慌！方行明似乎为了掩饰尴尬，扭头冲那黑甲兵士领头的，也就是内卫队长说道：“我们到临沧最多一日行程，把所有粮食都给他们！让他们速速回山寨给孩子上吃上东西！”

说完，似乎又想到什么：“留下八人，帮他们修葺房屋！事后到临沧归队！”

队长躬身：“喏！”

陈拙这时也听了个明白，这就是个误会：“御史大人！”

“你有事？”方行明问道。

“属下几人打了不少猎物，我让人去取来，一并分给这些灾民吧？”陈拙是真心实意觉得这些山寨的老人，太不容易。

“那自然是好，速去！要不要派个内卫陪你的人前去？”方行明又问道。

“不用！”陈拙转身走向楼胖子，看了看萧小强尚有伤在身，问了一句，萧小强摆了摆手，说没有大碍。但陈拙还是有些担心，吩咐楼胖子回到山包那边去跟嫣儿的随从汇合，把那些猎物都取来。

转过身，却看见那御史大人方行明，全然忘了他们的事，似乎毫不计较，已经带着嫣儿在给那些老人分发食物。

陈拙不禁心中感慨万千，大唐中晚期，似颜锦文这样的人不少，但也不乏清廉爱民的官，譬如这御史，一看就不是装的。

连忙上前帮忙，不多时，楼胖子他们回来了，四匹骏马带满了食物，光是那头黑熊处理完，都有两百斤肉。

方行明一看，那张正气凌然的脸庞总算是卸下了严肃，甚是欢喜：“如此！甚好甚好！来来来，给大家分了！”

虽然沟通不便，但有嫣儿在，也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到最后，只见这些夷民也没见他们约好怎么的，四五十人，手里怀里揣着抱着食物，齐身跪下，不停地磕头！

都是些两鬓斑白的老人，冲着他们这些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磕头致谢！

甚至，不少老人竟然磕得头都破了，血水顺着额头流下，伴随着老人感恩的眼泪.....

一时间，众人无声，竟然无言以对。

虽然听不懂，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些夷民在跪谢！

方行明脸上那抹莫名的羞愧换上一连严肃，扑通跪了下去：“诸位还请起身！！！

我乃大唐检察院御史方行明！我在此保证，必定上书朝廷，让人前来赈灾救济！

老乡们，赶紧回家吧，家里还有孩子饿着呢！千万莫要再跪了！”

陈拙脸上却浮起一抹狠色：“这他妈的什么事儿，南诏王不怕山寨群起而反吗？”

“小寨子，就是这样，除了屈服还能怎么样？”嫣儿眼角有泪，叹息着。

“他们在说什么？”陈拙看着这些老人互相搀扶着起身，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

“他们说，他们有茶砖可以交换，不白拿我们东西...让我们一起去取...”

嫣儿眼中充满了不忍，咬着牙：“陈拙，你能帮他们把茶砖换成粮食吗？”

陈拙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淡淡地笑了笑：“好！别哭了，脸都花了。”

“陈拙，你是个好人！”

陈拙闻言，面色古怪，这就被发了张好人卡？这台词怎么听，怎么不是个味道呢？

方行明走过来：“走吧，我也去看看！”

司马老者在一旁，低语道：“御史大人，前方战事要紧。”

“无妨，不差这几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