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家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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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设在紫宸宫。

萧凛与孟卿然到时，紫宸宫外已是灯火通明。宫女太监们进进出出，忙碌个不停。

两人穿过长长的宫道，走进紫宸宫的大门。

宴席尚未开始，前来赴宴的宗室亲王们大多已到了，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

萧珏也到了。

见他孤身一人，孟卿然这才想起他的王妃已经病逝。

两人小坐了片刻，就有宫人来报，皇帝和丽贵妃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相迎。

永历帝携着丽贵妃的手，缓缓步入正殿。

孟卿然遥遥望去。

只见永历帝一身玄色锦袍，袍角绣着金色的龙纹，头戴紫金冠，一脸威严。

丽贵妃则是一身华贵的宫装。裙摆拖地，上面绣着繁复的牡丹图样，头戴金钗，珠翠环绕。

她妆容精致，一颦一笑都风情万种，很是惹人注目。

三公主萧悦就跟在丽贵妃身后。

她今日穿了件鹅黄色的宫裙，裙摆曳地，行走间摇曳生姿。头上梳着双丫髻，髻上插着两支精致的步摇，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发出悦耳的响声。

待永历帝在主位落座，轻轻抬手，众人才纷纷入席。

永历帝扫视了一圈，目光在萧凛和孟卿然的身上停顿了片刻，随即离开。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朗声道：“今日是除夕家宴，朕与诸位宗亲共聚一堂，共庆佳节。愿我大兖国运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众人纷纷举杯，齐声应和。

永历帝饮尽杯中酒，放下酒杯，对丽贵妃道：“贵妃，你今日也辛苦了，来，陪朕一起饮了这杯酒。”

丽贵妃柔媚一笑，端起酒杯，与永历帝对饮。

席间，觥筹交错，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歌姬、舞姬依次上场，为众人献上她们精心排练的歌舞。

有的曲舞柔婉，如潺潺流水，有的则豪放，如烈火燎原，很是赏心悦目。

这样喜庆的场合，便是萧悦这种爱挑事的，今晚也不会触谁眉头。

她乖巧地坐在丽贵妃身侧，不时给丽贵妃夹菜，陪丽贵妃说话，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

歌舞不错，也没有人找麻烦，孟卿然却仍有些食不知味。

她总觉得这宫宴的气氛有些古怪。

尤其是永历帝，虽然脸上带着笑，但眼神中却隐隐透着一股阴沉。他看向萧凛的目光，更是带着几分憎恨。

她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萧凛。只见他正襟危坐，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

她心中稍安，也努力平复心绪，但愿是自己看错了。

席间，不断有宗室亲王上前给永历帝敬酒。

轮到萧凛时，他拉她一起站起身，端起酒杯，对永历帝道：父皇，儿臣携妻卿然，祝您福寿安康，龙体永固。

永历帝淡淡地点了点头，端起酒杯，与萧凛对饮了一杯。

随后，他放下酒杯，对萧凛道：“凛儿，可还记得明日是什么日子？”

永历帝此言一出，席间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聚集在了萧凛的身上。

孟卿然微微蹙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萧凛神色如常，淡淡道：“儿臣自然记得，明日是母后的忌日。”

永历帝看着他，沉默片刻，才缓缓道：“宴后你随朕一道去凤仪宫，一起为皇后祈福。”

萧凛拱手，道：“是，父皇。”

随即，他便又拉着她坐下，好似一切都已习以为常。

刚刚孟卿然匆匆一瞥，众人对此事的反应各有不同。

有人面色如常，并不以为意。

有人眼神闪烁，似在揣度其中的深意。

有人嘴角微勾，似是已经洞察一切。

其中，自然当属丽贵妃母女的脸色最为难看。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安，萧凛一直握着她的手。他的手心微凉，让她忍不住想要回握住他。

他脸上的神色依旧淡然。

快到子时，乐人们都退下，已有些醉意的永历帝也打算离席了。

他扶着丽贵妃起身，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又落在了萧凛的身上。

“凛儿，你随朕来。”他淡淡地道。

萧凛起身，点了点头。

临走前，他转身对她道：“记住我昨晚跟你说的话，去找凌羽，即刻回府。”

孟卿然心中一紧，总有预感要发生什么。

眼见着他抬步要走，她连忙拉住他的手问道：“王爷，真的不用妾身留下吗？”

萧凛摇摇头。

见她仍不松手，他微微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听话，即刻回府，不要等我。”

说完，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扯开她的手，转身随着永历帝离去。

孟卿然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她才收回目光。

她站起身，向丽贵妃福了福身，道：“贵妃娘娘，臣妇先告退了。”

丽贵妃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萧悦则是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三哥与三嫂的感情可真好，大庭广众都你侬我侬的。”

孟卿然也不搭理她，转身便离开了紫宸宫。

出了紫宸宫的大门，她立刻带着云清去找凌羽，快步向宫门走去。

她不知道萧凛为什么一定要让她马上回府。但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出了宫门，凌羽已经等在马车边。

她立刻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凌羽，你告诉我，是不是要出事？”

凌羽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但，最终他只是沉声道：“王妃，多虑了！”

说着，他就作势请她上马车，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孟卿然心中不安，却也知道此时不是追问的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这才上了马车。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孟卿然的心却始终无法平静。

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萧凛的话，“听话，即刻回府，不要等我。”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