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要不咱再考虑考虑?”
听着自家主子大逆不道之言,沈长安的右眼皮跳得厉害。
赵元谦虽已成年,但尚未封府,自然还住在皇宫内,这个时间点想要出宫去太师府杀人,恐怕在技术层面上不太可取。
“长安你言之有理,是我考虑不周。”
赵元谦眉头紧皱,摩挲着并不存在的胡须,在寝殿内来回踱步。
无论如何,二皇子赵元礼,绝对不能当太子!
“要不,咱们把二哥杀了,这样庞太师也就无人可荐了!”
赵元谦来到窗前,扒着窗户缝向外张望,目光直指隔壁二皇子的院落。
大皇子因为生母为宫女的原因,从未有过争夺太子的想法,他常年在外领兵打仗、替父分忧,也算是为自己的未来谋了一份保障。
倒是二皇子信心满满,都年过25了,还在皇子府与其他弟弟们同住。
按照他的想法,既然自己都将要入主东宫,搬来搬去岂不是麻烦。
这思考量确实也说得过去。
此时二皇子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二皇子的党羽们正在进行黎明前的庆祝,他们串通了当场太师、拉拢了众多权臣,计划明天一齐上书,逼宫皇帝封立太子。
如果一切顺利,觥筹交错的各位,将来都会是太子、是新皇眼前的红人宠臣。
“笑声、闹声、欢呼声,声声入耳......”
赵元谦眼一瞪、眉一横,当下决定就杀二哥,谁都拦不住!
“果然,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看着面目狰狞的六皇子,沈长安也只能被动接受这个计划。
“我们以恭贺二哥的名义加入宴会,然后找机会抹了他的脖子,怎么样?”
赵元谦像哆啦A梦一般,不知道又从哪摸出了一把匕首。
此匕首上镶嵌着七颗颜色各异的宝石,显得十分繁复华贵,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果然是杀人越货的利器。
“然后我们俩被二皇子的门客们乱刀砍死?”
沈长安一脸的无语。
今夜的二皇子,必然是宴会的主角,哪里会有落单的机会,这持刀祝贺,自家主子是怎么想出来的?
长得猪脑子嘛?
“那你说怎么办?”
二皇子有些不高兴,但转念一想,确实又如沈长安所言。
他只得气鼓鼓的重新坐回椅子,环抱着双臂瞪着沈长安。
“要不,我们下毒毒死他!”
正当二人大眼瞪小眼之时,赵元谦又想到了一个法子。
既然是宴会,那肯定要喝酒吃肉,下毒自然是一妙计!
“下毒确实是好方法,但二皇子宴会上的每一道菜,都是他自己的小厨房做的,咱们混不进去。”
沈长安是赞同下毒的,可在哪下、怎么下,必须要好好计划。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就眼睁睁的看着二哥当上太子!”
赵元谦一拍扶手、怒气而起,将上一世二哥当上太子后,欺负侮辱自己的经过全盘托出。
学狗叫、喂生肉、住牛棚......
虽然赵元谦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二哥,但这是事实,都是他前世记忆中最痛苦的经历。
沈长安没有言语,只是拉着六皇子来到了自家的小厨房。
如果真像赵元谦所言,那自己这个书童,岂不是更惨。
所以,二皇子还真得死,不得不死!
小厨房内,琳琅满目的陈列着各色非肉类食材,有些是小太监买的、有些是内务司分配的、有些是皇帝赏赐的。
“这是......”
沈长安指着一把带泥的红盖蘑菇,顺手拿起菜刀在上面划拉了一下。
片刻之后,被划开的蘑菇肉上,泛起了淡淡的绿色。
“红伞伞!哪来的?”
沈长安脑中灵光一闪,慢慢搭建着一个容错率还算高的计划。
“什么红伞伞,这叫牛肝菌,也叫见手青,是南象道上贡来的,我最近书读得不错,父皇赏赐的......等等!”
赵元谦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瞪得溜圆,指着牛肝菌突然笑了起来:
“咱家厨子说了,这牛肝菌一定得炒熟,否则容易中毒、产生幻觉,长安你是想用菌子,毒死二哥!”
“二哥有没有受赏?”
沈长安没有否认,但具体的行动能不能成,还得看对方懂不懂。
“二哥天天想着成太子,自然是没有我书读得好,父皇并没有赏赐他。”
“而且,这牛肝菌从南象道运来十分不易,也就是今年官道通了,才有几斤的量,二哥肯定没见过!”
赵元谦越介绍越兴奋,当即就将牛肝菌全部打包,当作贺礼。
......
一刻钟后,二皇子的贴身太监打开了自家的大门,见来人是隔壁院的六皇子及其书童,有些不明所以。
“袁公公,带了些礼物,来贺二哥!”
赵元谦贵为皇子,却冲着一个小太监点头哈腰,这叫沈长安也不得不将身段放得更低。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自家主子与隔壁的六皇子,平时走动并不密切、也不算是一个阵营,但瞧着对方如此的有眼色,也就将他们二人放了进来。
“哎呦,这不是六弟嘛,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二皇子院内,大小桌摆了十张,主桌首座上的赵元礼,此时举着酒杯、满脸通红,此时的他意气风发,见来人提着礼物,自然也没有过多刁难。
“哪里是六弟,是五弟,我是五弟呀!”
赵元谦一脸谄笑地向前靠了靠,而沈长安则被小太监全身上下摸了摸,生怕携带了什么匕首等凶器。
“哦?赵元谦,你他娘的是说我老眼昏花,分不清你与五弟。”
二皇子有些不悦,用手指敲击着桌面,等待着对方的解释。
这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赵元谦是头沟的。
“太子哥哥,您再瞧瞧,我是不是五弟?”
赵元谦故意将“太子”二字咬得真切。
皇子之间不分嫡庶,按年龄排位,从大皇子一直排到十二皇子,公主不计数。
可如若有哪位皇子被封太子,则就会跳出这个计数,他之后的弟弟们自动向前挪一位。
所以赵元谦的意思是,“二哥”已经不是“二哥”了,是“太子哥哥”。
而自己自然也就不是“六弟”了,而是“五弟”呀。
待赵元礼和周围门客们寻摸到其中的道理后,整个院中都爆发出了热烈的欢笑。
“好,五弟说得好,赐座赏酒!”
赵元礼大手一挥,身边的小太监则搬来了一个小马扎。
“五弟手上拿的是......”
登门不送礼,自然不符合规矩,见五弟手中拎着两个漆盒,二皇子自然也好奇了起来。
“这个是南珠!”
赵元谦打开了其中一个漆盒,里面躺着一枚半拳大小的黑色珍珠,其珠浑圆饱满,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唔......还不错。”
赵元礼瞥了一眼、不甚在意,挥手便让身边的小太监收了起来。
见二哥好像不是很满意的样子,赵元谦又打开了第二个漆盒。
“这就是父皇上午赏赐的牛肝菌,我见太子哥哥正在宴请,特把这南象道贡品悉数拿来,孝敬给太子哥哥尝个鲜。”
“此菌美味异常,弟弟可是一口都舍不得吃呐,第一时间就想着给太子哥哥送来。”
说着,赵元谦将牛肝菌递给了一旁服侍的宫女。
而宫女接过后,则立即拿出了一根银针,当着赵元谦、赵元礼和众多宾客的面,对着蘑菇挨个插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