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而过,吹的昭和殿的窗户啪啪作响。
侯公公领着济世赶到了昭和殿,老头估计是赶路赶的急,连身上的官服都没有穿好,那一头斑白的头发也被风吹的乱七八糟,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哪个老乞丐上门了。
“老臣奉旨前来,见过太后,见过陛下”。
惠帝见来人是济世,又看了看李四方额头上鼓着的大包,说道:“既然你来了,就赶紧给首辅看看,不然明天上朝要遭朝臣笑话”。
济世此时也注意到了李四方的额头,连忙拿下药箱,走到他的面前,仔细的观察着伤口。
“首辅大人这是怎么弄的?下午见还是好好的啊”。
李四方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说道:“你这老货,看病就好好看,怎么还打听起来了”。
济世连忙点头称是,小心翼翼的处理起了伤口。
“嘶”
许是济世的手稍微重了点,疼的李四方龇牙咧嘴的,那副模样直接将赵宇逗乐了,刘勋一个犀利的眼神瞪过来,直接让赵宇噤若寒蝉。
“我说李首辅啊,你好歹也是领政大臣,官居一品,这么点小疼痛逗忍不了?在太后和陛下面前如此失仪可不行”,济世处理伤口的同时丝毫不耽误对李四方的揶揄。
李四方这才知道刚刚济世的那几记重手是故意的,眼里冒火的瞪向他。
济世一看李四方的眼神,右手不禁又加了几分力道,直接把李四方疼的抱头鼠窜。
也许是经过刚才这场闹剧,昭和殿中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点,济世处理完李四方头上的伤口之后便告辞离去,依旧是侯公公盯着呼啸而过的寒风将他送回太医院。
不过在临走的时候,济世倒是向着太后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太后,人老了,容易怀旧,我们这班先帝时的老臣还剩下几个啊,就让我们在心里保留住先帝的光辉形象吧”。
太后听了济世的一番话之后颓然的坐回到了椅子上,好半天没有说话,而刘勋也是热有所思的喝着闷酒,只有李四方和惠帝两人依旧站在原地,全都保持了沉默。
赵宇看着眼前这番尴尬的局面,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看桌上的菜都冷了,要不要吩咐侍女再去重新热一下?”
许是被赵宇的话提醒,刘勋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想太后和惠帝拱手作揖道:“太后,陛下,老臣年迈,不堪冬夜之苦,先行告退了”。
看着刘勋要走,李四方顿时感到着急起来,急忙来到刘勋的面前说道:“老国公,要不我们先送太后回宫吧”。
惠帝无奈的摆了摆手,转而向太后躬身说道:“夜深了,儿臣恭请母后回宫”。
“罢了罢了”,太后艰难的起身说道:“我也老了,有些事情管不动了,由得你们吧”,说罢便当先一步向殿外走去,李四方与刘勋对视一眼,急忙跟在后面。
昭和殿中就只剩下了赵宇与惠帝两人。
本来赵宇也打算请辞,不过看到惠帝那般颓废的神情,心里突然的起了一阵心酸,走到他的身边坐下,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说道:“父皇,儿臣敬你”。
惠帝的眼神望向赵宇,脸上有了一丝安慰,遂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接下来两人便很有默契的谁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各自喝着酒,直到拂晓时分。
赵宇心里清楚,一个男人心里如果感到苦闷的话,最合适的办法便是在他的身边默默地陪伴,这个时候过多的言语一点都不管用,开解反而会成为一种强加身上的负担,所以最好就是保持距离,但是又要让他感觉到你在他的身边。
前世的赵宇不知有多少个晚上都是这么过来的。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大地的时候,赵宇站在昭和殿的外面,伸了个懒腰,脑袋还是晕乎乎的,不知是因为熬夜还是喝多了酒的缘故。
现在他心里是多么想念东宫里的那张床和刘琪的怀抱啊。
“陪朕上朝去”
惠帝穿戴整齐的站在赵宇的身后,侯公公手里还恭敬的拿着一套明黄龙袍。
“这是?”
赵宇指着明黄龙袍,一脸的惊讶。
“给你准备的,快换上,如果让百官看到你穿成这样,那可是要弹劾你不顾礼法的”。
赵宇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确实已经皱的不像样,于是赶紧结果侯公公手里的衣服,走进了殿中。
此刻的赵宇有些激动,自他穿越以来的第一次朝议终于开始了,而他今天要做一件大事,一件关乎所有大梁百姓生计的大事。
百官今日上朝的时候便看到一种奇怪的现象,那个本该太子殿下站的位置上却没有人,难道太子殿下昨夜疲劳过度,竟忘了今日朝议的时辰。而且镇国公和首辅大人都是一脸的倦容,很显然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
“陛下驾到”
侯公公一声清亮的嗓音传遍了整座汇英殿,百官纷纷跪到地上,山呼万岁。紧接着一抬头,便看见了让他们瞠目结舌的场面。
太子殿下竟然跟着惠帝一起走进了汇英殿,而且还穿着龙袍。
当赵宇跟在惠帝的后面走进殿中的时候,赵铎的脸上闪过一道厉色,然后又被他很好的隐藏起来,紧接着看向了新上任的都察院左都御史费礼,后者连忙点头会意。
待惠帝坐好只好,赵宇便回到了他的位置上,百官也准备开始依顺序出班奏对。
“有事启奏,无事退班
侯公公说完之后有环视了一下殿中的百官,下面确实一片沉静。
正当李四方准备出班的时候,费礼却抢先一步走了出来说道:“启禀陛下,臣要参太子殿下”。
“哦?”
费礼此话一出,不单赵宇,就连惠帝都是饶有兴趣的看向了他。
“奏”
费礼顿时清了清嗓门,慷慨激昂的说道:“太子殿下今日着龙袍上殿,有违储君之风,陛下虽早下明旨,体念太子辅政有功,南巡有劳,赐龙袍,赏面君不跪的大恩,但太子不应居功自傲,而应恪守人臣之礼,感念君父,请陛下治太子不敬之罪”。
殿上的惠帝听完费礼的一番慷慨陈词,压抑着怒火道:“关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