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血雨

“不好，这畜生想把整个船阵拉下去。”东方獽终于看穿了它的意图。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腕足强大的挤压力，让船阵拥挤得更加紧密，变形的龙骨和铁钩纠缠在一起，即使能够收缩连接的铁钩也无法解散船阵。这下子，本来用来提高生存概率的铁锁阵，成了团灭的勾魂索。

现在他们只能寄希望于鲸皇身上。当然水下的鲸皇也发现了煞鲸的变化，进攻的频率更加密集。可现在煞鲸已经完全不顾这些伤害。催动体内的生命精华，从一条条腕足顶部喷涌而出。只一下船阵就被拉下了三尺。

血红的生命精华像雨水一样落下，整个海面又一次被染红。船阵也以不可逆转的趋势一点点下沉。最外围那些变形的战船，海水从各个缝隙中灌入。好在上面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这会督导队不再阻拦士兵向内聚拢，因为除了祖龙号其他战船的船舱是不能做到长期防水的。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向内爬上更高更大的战船。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整个船阵都在下沉，刚爬上内部战船海水就追到了脚跟。

祖龙号上，大将军做出了一个残忍的决定。祖龙号钩中的八艘护卫船，因处在中心还保持完整的龙骨结构。让它们强行断开了与祖龙号的连接。并保持原有的队形。这样即使整个船队被拖下水，祖龙号也能独立出来。

失去祖龙号的支撑，船阵的下沉速度变得更快。

海底鲸皇越发焦急，撞击与拍打让煞鲸整个头部严重变形，可依然无法阻止它的行动。

鲸皇不再有所顾忌，游上去一口咬住煞鲸变形的头部。这个动作刻在每条鲸鱼的基因里，就像它们捕食大王鬼乌贼时一样。

鲸皇用力摆动头部，想把煞鲸从船阵上撕扯下来。嘴巴的咬合不自觉的加大了力度，疼得煞鲸阵阵哀嚎。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煞鲸的腕足被一点点剥离下来。最后只剩下足尖还在不甘的勾住船阵的边缘。同时口里的哀嚎也更加凄惨。

鲸皇不再犹豫，用尽全力猛的一甩头。

“砰……砰砰砰……”

残留的腕足被生生扯断，煞鲸疼得一阵抽搐。断口处卷曲着，浓稠的鲜血流出。煞鲸的哀嚎也变成了愤怒的吼叫。

从煞鲸身体流出一道能量，瞬间修复了腕足的伤口，并在那凝结着。鲸皇感觉到一阵凌冽的杀气，急忙张嘴想要甩掉煞鲸。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煞鲸的十条腕足牢牢的吸住鲸皇，缠绕他的整个头颅。让它嘴巴都无法张开。腕足上的吸盘中间张开一道口子，里面露出一排排带尖锐的牙齿。牙齿刺破鲸皇的皮肤，吸盘贪婪的吮吸着鲸皇的鲜血。

慌张的鲸皇奋力的游动，弯曲腰腹以极难的动作用尾鳍拍打头部的煞鲸。

而被鲸皇含在嘴里的煞鲸头部，也趁机一口咬住鲸皇的舌头。从里面直接的吸取着鲸皇的生命精华。

被逼到绝境的鲸皇突然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它幼年时，捕获过一条比自己还大的大王吸血鬼乌贼。当然就被对方反咬住舌头，它催动血液让那条乌贼短时间吸取大量血液，导致颅压突破警戒值。然后全力一口咬下，整个乌贼头像摔到地上的西瓜爆炸成了无数的碎片。

求生的本能让鲸皇无意识的催动血液。嘴里的煞鲸头部变得臃肿起来。就在鲸皇快要咬下那致命一击时，一个起身音像电流一样击中它的脑海。

“嘤咛。”是煞鲸美餐时不由自主的的娇嗔。

最终鲸皇慢慢松弛了嘴部的肌肉，放弃了最后的挣扎，任凭煞鲸吸食自己的生命。

鲸皇的血液虽不如琥珀鲸鲵般金光闪耀，却也带着纯善的光辉。进入煞鲸体内后一点点净化着那邪恶的煞气。

就在刚才的打斗中，煞月大半落下。煞鲸体表的颜色在一点点淡化。

鲸皇已到了弥留之际，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幸福的画面。她与配偶在族群的簇拥下游进了结合的圣地。画面转换，新的生命诞生，它的双眼散发着七彩的光线。族群为公主卓越的天赋而举办了盛大的晚会。

最终思维停止在了她为哺育女儿的画面。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冰冷，双眼陷入漆黑的深渊。身体已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有耳朵里还能隐隐听到吮吸的梭梭声。

直到最后两滴金色的眼泪泪带走了双眼最后的光泽。

金泪在海水中熏染开来，像滴如油污的洗洁精，驱散了触碰到的血腥与污秽。然后紧紧黏在煞鲸周围，成为一个光圈。光圈洗涤掉煞鲸身上的戾煞之气。

煞鲸停下了所有动作，双眼燃烧的火焰熄灭了，理智在一点点复苏。

突然它瞳孔猛地放大，下意识地松开了口。鲸皇失去支撑向海底沉去，煞鲸下意识的挥动腕足想拉住它。

东方，第一缕阳光撒向了海面。煞鲸伸出的腕足随阳光的照射冒出一阵气泡，然后快速溶解。

鲸皇又下沉了几丈，煞鲸不顾疼痛伸出了所有的腕足。

“刺啦”一声，腕足脱落剧烈的疼痛灼烧着它。它却不管不顾扭动残缺的尾鳍游向鲸皇。这次阳光照耀了它的全身，欲火焚身的痛苦让它痉挛抽搐。

可看到越沉越快的鲸皇，它又咬牙使出全力去追赶。被点燃的躯体一点点融化分解，终于那个琥珀色的身影从污秽中冲出，完成了黑暗到光明的转变。

摆脱了肉体的疼痛，它很快就游到了鲸皇的身旁。它不断的轻吻拍打鲸皇的面颊，那疲惫的双眼看到它恢复原样也露出了欣慰之色。

下沉还在继续，琥珀鲸鲵急忙游到鲸皇的腹部用力顶住。可鲸皇实在太大，琥珀鲸鲵小小的身躯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

悲伤与沮丧灌满了它的思绪，这场景是多么的熟悉。在它成人礼后，奶奶把鲸鲵之力传承给它后，也是这样悄然没入深海。如今至亲又要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自己，它心中有千万个不甘与悔恨。仰着头盯着战船，仇恨——刻入灵魂的仇恨在它心底升腾蔓延。

“砰……砰砰……”又是这个声音。船阵上，功能健全的战船再次发射弩箭。轩辕荡冒险回来，等的就是这个两败俱伤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