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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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文将随身携带的面包递了过去，叮嘱道：“慢点喂，吃太快会要他的命。”

“我懂。”马丁来到屋外抓了一把雪，用两片面包整了一个迷你汉堡，掰开琼斯的嘴巴塞了进去。

时间分秒飞逝，马丁往最后一块面包上啐了口唾沫，没等他喂呢，琼斯就跟疯了似的一把抢过去送进嘴里。

好朋友，相濡以沫的交情，给高文看到头皮发麻。

琼斯咽下面包，大口喘着粗气，迷迷瞪瞪的眼睛盯着马丁跟高文看来看去。

然后，他靠在马丁肩膀上哭了。

琼斯哭的很难听，跟个旱鸭子似的。

哭相却很好看，因为缺少水分，又受了风寒，所以他哭起来没有眼泪，仿佛是在笑。

“brother！”

“布南呢……”

好兄弟相拥而泣。

只不过，琼斯的语法貌似有问题，大概率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话造成的影响。

哭了片刻，马丁抹了抹眼泪，脱下棉袄披在琼斯身上，问道：“你为什么不给我写信？”

琼斯怔怔的迎着马丁的目光，呢喃道：“太饿了，信鸽被我吃了。”

“你这…你这简直，我该怎么说你呢兄弟？”

马丁被整的一脸懵比，又问道：“那你的妻子呢？”

琼斯潸然道：“露西跑了，她恋上一个风流的北佬，坐着火车去北方了。”

马丁叹了口气，轻轻拍着琼斯的肩膀，安慰道：“兄弟，节哀……”

“我不伤心，露西怀了我的孩子，有人帮我养，这是值得庆祝的好事。”

马丁再次无语，他转头看了一眼高文。

高文正在门口狂擦冷汗。

“好吧！既然你没有因为妻子跟人跑了而心灰意冷，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样？你的战锤呢？原本应该是挂在那儿的！哪去啦？”马丁指着挂酒瓶的地方，问道。

“锤子被我卖了，换了半只火鸡。”

“疯了？那是咱们淘金客维持生计的工具！那是……”马丁抓狂的在琼斯面前转着圈，转念一想好不容易找到自家兄弟，不应该过多的苛责，如今都过的快饿死了，卖个锤子也不算什么，毕竟，他都混成这样了。

“淘金客？过去式了，从咱们逃离加州的时候，我就是个铁匠。”琼斯的精神稍稍有些回缓，他几次打量高文。

马丁又问：“那你的铁匠铺呢？”

“毁了，都毁了，呃，这位酷酷的小兄弟是？？”

“亚历山大·高文，他是我的BOSS。”

马丁介绍高文之后，便直奔主题：“琼斯，我觉得你一定是遇到了打击，走吧，跟我离开这个地方。”

“去哪？”

琼斯扫了一眼马丁跟高文，摇头说道：“我发誓，不会做淘金客了。”

马丁急忙解释：“不淘金，咱改挖矿。”

琼斯歪着脑袋疑惑道：“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咱们的老板不是当年那位喋血的黄金矿主，高文阁下非常友善，热情大方，最关键他是考夫曼的领主，哦不，那不是最关键的。”

马丁激动地比划双手说道：“最关键的是，他是英伦女王册封的伯爵的继承者！”

高文蹙着眉头，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登贝莱的伯爵爵位，确实是继承了他的哥哥罗斯·戈贝尔的。

罗斯家族的爵位，确实是当年英伦殖民美利坚时期，女王册封的。

但是这都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美利坚打赢了独立战争，名义上结束了英、法、西班牙的殖民历史。

虽然有一批底蕴雄厚的勋爵免于追责，但是，也没人把爵位当回事。

除了那些骨子里还幻想着恢复古典荣光的家伙。

“伯爵的继承者？”

琼斯愣了片刻，犟嘴道：“那还不是跟咱们一样吗？马丁，我的好兄弟，听我一句劝，别想着淘金了。”

马丁揪着琼斯的衣领子问道：“怎么？你要继续消磨意志？今天要不是我们过来，你得饿死。”

“我谢谢你们，但是我已经不值得你们对我付出了。”

琼斯心酸的垂下头说道：“你们不就是想要用我的鼻子吗？”

“兄弟，你别把合作说的这么赤裸好吗？我只是想帮你，给你一份安稳的工作，看着你重新成个家。”

“晚了，我现在是个废物。”琼斯忽然朝着自己脸上扇了一记耳光。

然后高文跟马丁就目瞪口呆的盯着他那歪斜的鼻子，鲜血顺着鼻孔流淌而下。

“看到了吗？断了！我只能让你们失望了！”

高文以为对方宁愿打断鼻梁也不愿意出山，决定奋然离开。

然后，琼斯喀的一声又将鼻梁骨摁了回去。

高文跟马丁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还能这么操作。

“琼斯，到底怎么回事？”回过味来的马丁耐心的坐在床板上询问。

“是我们的仇人，甘比诺。”

琼斯无力的摇着头，叹息道：“上个月有人找我锻打一批马蹄铁，他们认出我了！我也没想到当年跟我们在加州死斗的甘比诺竟然盘踞在萨琥森，他们打断了我的鼻子，给我灌了很多乙醚，本想换个地方过日子，谁料想北佬又扫荡了这里……”

马丁怅然若失，但是很快就向琼斯伸出手：“兄弟，你的人生一塌糊涂，这确实是个悲剧，跟我走吧，到了考夫曼，我带你去看鼻子。”

“没用的，我看过几次医生，他们说我的嗅觉失灵了，但是不影响美观，一般情况下不会脱相。”

琼斯虚弱的站在地上，右手搭在胸前朝着高文行礼：“尊敬的高文阁下，我跟着您只会拖累我的兄弟，请您照顾好马丁。”

高文笑了笑：“这是自然，你确定不跟我们走吗？”

“请您尊重我的选……”

马丁急忙打断琼斯的话：“如果我告诉你，高文阁下已经杀了甘比诺，你会跟我们走吗？”

琼斯惊讶的表情上还糅杂着一丝惊喜：“甘比诺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是的，甘比诺死了，他被一枪封喉，就在一个小时之前。琼斯，你已经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跟我一起为高文阁下效劳吧。”

“我……我是个废物。”

“说什么呢琼斯？你打算跟我们一直站到天亮吗？胡同外面给你准备了烈马、烈酒以及暴烈的柯尔特左轮。”

高文说罢转身离开，他接纳琼斯，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个家伙问啥答啥，实诚！仁义！

还有一点点悲情的幽默，能为团队增添别样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