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少夫人小心。”
“别动别动。”
“我扶您下床。”
宋旎欢刚醒来,霜华招呼一声,外面的人就呼啦啦都进里间来了。
这些日子都是这样,谢云霁极其宝贝她,连带着下人们也如履薄冰,仿佛她动一下就要出事似的。
初初有孕,即使是在白日里,宋旎欢也总是昏昏欲睡,意识沉沦着。
有时睁开眼看见谢云霁,呓语般跟他诉说着曾经的种种美好,说完之后才恍然惊觉现在已不同往日了,又是一阵低低的哭泣。
看她这样,谢云霁心里像针扎一样疼。
他回想起她初入府时娇憨又狡黠的眼眸,与他相处时自然而然对他的信任和仰慕,只觉得恍若隔世。
他不再与她解释那些过往,只是静静陪伴着,她若是不吃东西,他就一口一口的喂。
耐心的,极其细致的照顾她,直到她呼吸平稳,又坠入睡眠中去。
这日宋旎欢醒了,谢云霁罕见地没有陪在床边。
“公子在后院呢,在给小公子/小小姐做东西呢。”霜华道。
“我想出去走走。”宋旎欢道。
霜华应了,搀着她下床。
夏日里的清晨,日头并不毒辣,风吹在身上尤为舒服,宋旎欢挡了挡眼睛,又睁开,便看到后院的谢云霁。
他今日穿了一身青色道袍,似乎清瘦了不少,风一吹来,俊美飘逸,恍若神仙。
他手上拿着木桩子,在做什么木匠活。
小厮们在一旁想帮帮忙,他摆摆手拒绝了。
在小厮看来,这些粗活累活明明他们天天都干,觉得没什么,可看着谢云霁这样在云端的贵公子跟他们干一样的活,就打心里觉得有些歉疚和不安。
不一会儿,一张后面还带着轮子的竹马就完成了。
宋旎欢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谢云霁的手十分干净修长,此刻被木料的毛刺扎出了血,他却浑然不觉,还颇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一转头,与宋旎欢四目相对,他对她笑了。
那笑容在夏日的华光里有种耀眼的风华。
她为自己内心升起的一点心悸感到羞耻和恶心,连忙转过身去。
怎料下一刻,他便大步过来抄起她的腿弯抱起,将她娇瘦的身躯牢牢按进怀里。
她的脑袋贴着他的心脏,闭上眼,眼泪无声的滑落。
到了夜里。
她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帐子顶。
谢云霁睡在外间,外间没有床榻,只有一个八仙榻,硬且狭窄。
这些天他都睡在那里。
宋旎欢知道他一定不习惯,但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忍着,每晚听到她呼吸均匀,才睡去。
宋旎欢叹了口气,她知道,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个孩子绝对不能出生。
若有了孩子,她和他就彻底断不了了。
可仆妇和婢女将她层层保护住,安胎药日日喝,行动坐卧皆有人搀着扶着,根本没有不要这个孩子的机会。
夜色浓稠如墨,宋旎欢脑中飞速运转着。
谢云霁听到她叹息的声音,问:“怎么了?睡不着还是不舒服?”
没听到她回应,他便起身走了过来。
宋旎欢侧过身来看他,清清楚楚的在他眼底看到他对她的爱意。
她心中有说不出的复杂滋味,怨恨、委屈,又后悔。
到底什么是真?
他明明是爱她的,为何要骗她,为何要做出那些事,将他们两个人逼到如今的境地?
谢云霁坐在床榻边,神色有明显的紧张焦急,他俯身下来将她的手握着,温声道:“是肚子疼还是又恶心难受……”
话没说完,她便伸手攀住他的后颈将他拉下来,堵住了他的唇。
谢云霁顿住,身体都僵硬了,下一刻他紧紧抱住了她,掠夺般的回应她的吻。
她已许久……不让他亲近了。
谢云霁闭着眼,沉浸在她的气息里,她的吻似乎是宣泄着恨意,他任她所为,甚至是到最后她狠狠咬了他。
他明明被她咬的很疼,心里却真的高兴。
她低喘着停下来,对上他流露着欣喜的眼眸,本痛的麻木的心又揪了一下。
他抚摸着她的长发,像哄孩子一样,喃喃道:“旎欢,别生气了,乖,原谅我吧。”
她不说话,细密的吻从他高挺的鼻梁、嘴唇、滑落到精致的锁骨上。
谢云霁灼热的气息覆盖上来,她对他的亲密让他有了久违的悸动,甚至有种幸福的眩晕感,他的呼吸乱了,将她抵在床头,温热的指尖掠过熟悉的区域。
她伸手去抚摸他胸膛上的疤痕,没有就此收手,还去解他亵裤的系带。
谢云霁忽然一凛,如梦方醒按住她的手,咬牙道:“别勾我,现在不行……你现在胎像不稳。”
他喉结滚动,稳了稳乱了的呼吸,“旎欢,旎欢……我爱你。”
在夜色中,她的眼眸幽深,潮红的脸上是诡异的神色,蛊惑引诱的嗓音在黑暗中令人心悸,“爱我,就要我。”
他呼吸顿住,她不知道这几个字对他来说多大的杀伤力。
他低头咬住她的唇,整个人都乱了,又缠磨了许久,将自己折磨的快要炸开,却还是不敢动她。
这个孩子来之不易,他不能任性。
“轻轻的浅浅的也不可以么?”她缠着他继续引诱。
谢云霁脸上有令人怦然心动的温柔笑意,他看着她,帐子里光线朦胧,也许是孕期,她皮肤好的像是在发着光,眼里又有了对他绵绵的情意。
他克制地只亲了亲她的额头,“别勾我,以后……以后有的是机会。”
宋旎欢背过身去,他从后面抱着她,一只手覆在她小腹上。
她整个人都软乎乎的,腹中还有他的骨血,谢云霁心里泛起从未有过的柔软和满足,她爱他,原谅了他,真好。
他垂眸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心神激荡,久久无法入睡。
谢云霁本以为经历了那样一夜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能够有所缓和,回到曾经的甜蜜时光。
然而,当他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一切都没有改变。
她依旧保持着那份淡漠,不愿意跟他说话,甚至连身体接触都显得十分勉强。
每当两人共处一室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让人窒息的寂静。
又过了一天,一名仆妇前来禀报,称宋旎欢最近频繁索要冰盏。
“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谢云霁问道。
仆妇回答道:“怀有身孕的妇人通常体热难耐,尤其在夏天更是难以忍受炎热,所以这种情况也算正常。“
“那就给她。“他说道,并未多加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