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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见大女儿神色不愉,美眸含嗔,四两酒下肚的洛闻声不禁老怀大慰。
不管如何,女儿终究是心疼自己的。
老洛同志暗自感慨,虎目差点含上热泪。
郑庭赫心领神会点点头,放缓了攻势,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想要反客为主给老丈人一个下马威的郑大少爷,其实此刻也是骑虎难下。
老婆的警告,反而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看了眼同样是暗自放松下来的老丈人,郑庭赫嘴角轻轻上扬。
老东西,真再把哥们儿喝急了,今晚当着柳姨的面带你去外面洗脚戴个手牌!
让你也体验体验睡沙发是个啥滋味!
经洛月影这么一警告,两个男人喝酒的速度放缓了不少,大多数时间都在吃菜,偶尔两人会聊上那么一两句。
饭量不大的小姨子洛星凝早早就填饱肚子下了桌子,却没有去楼上回房间,而是在一旁玩着手机。
洛月影其实也吃得差不多,不过却没有下桌子,而是慢条斯理地给老公剥着虾,听着老公和父亲的随口闲聊。
一老一少各自半斤多酒下肚,皆是有了些醉意,聊着聊着,双颊涨红的洛闻声就聊到了郑九城。
“三个多月前我和你爸碰了一次面,嘿,小子想不到吧?我和你爸是老相识!别说,你爸是真老了,和我喝酒的时候不晓得跑了几趟厕所。”
“马上就五十的人了,能不老?”
郑庭赫大大咧咧的给老丈人散了一支烟,笑容很随意。
“是,都是快五十的人了……有些人有些事仿佛就在昨天,弹指一挥间,却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岁月不饶人啊。”
又是小半杯白酒下肚,洛闻声摇了摇头。
“叔,”有些上头的郑大少爷也懒得再管酒桌礼仪,推着酒杯就又和洛闻声碰了碰,“你和我爸一样,也未曾饶过岁月。”
“哈哈哈哈!”洛闻声开怀大笑,“这话我爱听,咱爷俩再走两下。”
翁婿俩很快又是一杯白酒下肚,喝得太快,郑大少爷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有点晕。
“我和你爸年轻的时候……我想想,那时候他也就二十出头?我也才刚刚高中毕业,在自家厂子里上班……”
嗯,这事儿郑庭赫知道,洛闻声这老东西,也是个没有念过大学的主。
不过三十年前的高中学历,也不算太差。
“益城汉安街知道吧?现在听说好像改成酒吧街了,当时那里有家舞厅,就是我们这些年轻人喜欢跳舞的地方。当然,在你们现在小年轻的眼里,那就是老年迪斯科,但在我们当时,确确实实是潮流……”
“我就是在那儿认识的你爸,那时候厂里效益不好,大家又闲,喝多了酒就喜欢打架,我和你爸就是打得头破血流蹲局子里的时候聊上的,不打不相识。”
那个年代,治安不算太好,喝了酒打架闹事实在是太正常不过,有时候甚至为了一丁点芝麻绿豆般的小事,都能闹出人命。
“那时候我就觉你爸这人和我们不一样,阴郁、深沉、胸里好像憋着一口子气,我那时候年轻,就喜欢到处结交朋友,你爸这样的人我觉得挺有意思,一来二去就熟了。”
罕见的听见老东西年轻时候的事迹,郑庭赫不禁续上一支烟,集中起来了精神。
上辈子和洛闻声这老东西喝酒的时候,就从来没听对方提起过。
只能说,有时候人们想说的话,总会阴差阳错的发生改变,可能只是因为一些小小的因素。
洛闻声同样叼着烟,满脸笑容:“你别觉得你小子长得好看,我和你爸年轻时候不比你差,在桃园,不知道多少姑娘迷我俩,每次我俩一去,总有不认识的姑娘凑上来和我们喝酒。”
“桃园?”
郑庭赫愣了愣神,晕晕沉沉间觉得好像有些耳熟。
“那家舞厅的名字,你叔我记得清楚着,你别打岔……那时候我俩讨姑娘们喜欢,你爸就总是打趣我,让我不要藏锋,不要做藏器于身的君子,要敢于宝剑出鞘……”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敢于亮剑!”郑庭赫拍手笑道,觉得老东西真他娘不是个东西。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
洛月影:……
洛月影确定,自己老父亲肯定喝得不少,居然会在她和柳姨的面,肆无忌惮的聊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
“那叔你出鞘了没?”郑庭赫好奇问道。
“你叔我有个优点,那就是听劝……嘶!”
胳膊一疼,洛闻声偏头看向妻子,虎目一沉。
“爷们儿聊天,你个女人家别打岔!”
郑庭赫见状,急忙挑起大拇指:“叔!硬气!”
洛闻声一压手:“小郑你记住,老爷们儿说话的时候,哪能让女人插嘴?”
说到这儿,老洛同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瞥了女儿一眼,急忙补充道:“当然,月影除外,你以后一定要听我女儿的,她这人聪明,你少说多听就行。”
郑庭赫:……
看得出来,洛闻声虽然有些上头,但还没完全多。
“叔,我爸那时候,是不是和你一样?”
某人大着舌头,说话有些结巴,不过脑子还算清醒。
即使活了两辈子,他一直都很好奇一件事。
就是郑九城这个老东西,到底是不是真如他自己所说那么纯情,初恋就是老妈。
要知道,老东西认识老妈的时候,在那个年代年纪可不算小,之前当真一点感情经历都没有?
“你爸不是,他只是打趣我们这些人,从来不和那些姑娘有什么牵扯。”洛闻声摇摇头,倒也没有当着郑庭赫的面黑他的老冤家郑九城。
“看来我爸真还挺洁身自好。”
郑大少爷很满意的赞叹道。
“洁身自好?”胳膊又被妻子掐了一下的洛闻声不屑一笑,“他到底有没有那方面心思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就算是有,他也是有贼心没贼胆。”
“不敢?”
郑大少爷这下是真有些不解,以老东西那无法无天的性子,这世上还有他不敢干的事儿?难不成……
“那些姑娘是母老虎?”
“那些姑娘哪是母老虎?”
洛闻声意味深长的摆摆手。
“只是那时候他跟桃园舞厅的老板娘打得火热,哪敢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和其他姑娘眉来眼去?”
郑庭赫:???
半山腰的别墅客厅里,洛闻声一席话之后,郑庭赫和洛月影都愣住了。
特别是郑庭赫,嘴唇张开,不停有酒气喷洒出来,表情精彩到了极点。
洛月影则是轻轻蹙着黛眉,关于公公年轻时候的事儿,她倒是从来没听老公和父亲说过,此时略微有些意外。
“老板……娘?”
郑庭赫嘴角抽了又抽,半晌才说道。
他妈的,这老东西年轻时候居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居然还从来没跟他这个儿子说过?
这老东西对得起老妈吗?
噢,那时候他还不认识老妈,没啥对不起的。
喝了不少的洛闻声见郑庭赫表情夸张,意识到对方不知道这档子事,自觉失言,直接转移了话题:“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没啥说的。”
郑庭赫咂巴了一口烟,笑呵呵的说道:“不就是桃园老板娘嘛?老东西的初恋嘛,我清楚得很,没想到叔你居然会知道。”
喝了不少的洛闻声没分辨出郑庭赫的假话,闻言哈哈一笑:“你爸这老家伙,居然还跟你聊这些事儿,真是为老不尊,也不害臊。”
洛月影:……
你现在这样,好像和为老不尊没啥差别。
洛月影揉了揉太阳穴,暗自腹诽。
“不过是不是初恋我倒不是特别清楚,毕竟谁知道你爸早年间还有没有在外面耍过朋友?至于那个老板娘……”
洛闻声表情变得缅怀回味,依稀有些惊艳的情绪在眼眸中闪烁。
“虽然她比你爸要大不少,还是个有女儿的寡妇,但对我们这些当时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来说,嗯,说是惊为天人也不夸张……”
郑庭赫:……
他妈的,难不成自己喜欢年纪大的女人这点,是老东西遗传的不成?
“眼馋了?”
柳芸听了一歇,当即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微醺状态的洛闻声压根不怕年轻的娇妻生气吃味,很坦然的点头:“当时我们这些桃园的酒客,有几个没迷恋过老板娘?老余甚至为了她还和郑九城打过一架,但是不管他怎么打怎么闹,那个老板娘就是喜欢郑九城这老家伙,说起来真让人嫉妒。”
柳芸咬牙,忍住没有去掐口无遮拦的丈夫。
呵呵。
郑庭赫抿了一口白酒,心里恼火万分。
老东西啊老东西,魅力挺大嘛?
连有女儿的寡妇都不放过?
“我记得很清楚,她叫白芝,我们都叫她芝姐,她对你爸也是真的没话说……”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有些受不住,洛闻声喋喋不休,“当时你们家好像是欠了外面一大笔钱,芝姐二话没说,拿了所有的积蓄给你爸……”
“你爸当时总说,这辈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她,所以后来,你爸对她们母女俩也很好,简直把那个和他没任何血缘关系的小丫头当亲生女儿看……要知道,你爸当时才多大?不过二十二三,就要一边在期货市场里闯荡,一边照顾几岁大的小丫头。”
“我记得那小丫头粉雕玉琢的还挺可爱,整天黏着你爸叫郑爸爸……”
一字字一句句,都让某人心里不知道是个啥滋味。
“那后来……”郑庭赫欲言又止,醉酒加心情复杂,让他问都不知道该怎么问。
洛闻声一眼看穿,笑道:“想问后来他们怎么了?你爸又是怎么认识的你妈?和你妈结的婚?”
郑庭赫默默的点头。
“后来你爸带着我们这群人在期货市场一战成功,挣了不少钱,说句夸张的,真的是用麻袋都装不下,我们真的是恨不得整天抱着钱睡。”
回忆着昔日的峥嵘岁月,洛闻声使劲的抽了一口烟。
“但也是那时候,我们在外面结了不少仇家,有一次,你爸的仇人差点绑了芝姐的女儿……从那开始,你爸就和芝姐经常吵架,后来吵着吵着,突然在某一天不欢而散。”
郑庭赫喝了一大口酒:“为人父母的,总把子女放在第一位,不想子女受到威胁伤害,很正常。”
“你真以为原因是这个?”洛闻声摇摇头,笑容有些苦涩和心疼,“其实归根结底,都是芝姐自卑,觉得她结过婚,还有孩子,而你爸能去搏一个锦绣前程,她配不上你爸。”
“他们分开过后没多久,你爸就去了首都,继续搏他的远大前程,我和老余他们留在了益城……有一次在桃园碰见芝姐,她喝多了,又哭又笑的问我们你爸现在过得怎么样,还说这辈子她和你爸没有缘分,如果有下辈子,她想再早一点遇见他。”
“再后来,芝姐把舞厅关了,据说是带着女儿去投奔了在粤省的哥哥,临走的时候,你爸还没回来,芝姐留给了我们一笔钱,说是那几年你爸陆陆续续给她的,她一直没用,让我有时间还给你爸。”
“她说阿九这个人吧,有时候冲动冒进,或许会在首都那边跌跟头,留着这笔钱,总归是个机会和退路……芝姐,是个好女人啊,可惜了。”
一长段话,郑庭赫听完过后良久不语。
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如果他也觉得这个叫白芝的女人可惜了,岂不是就太对不起他亲妈江雅宁了?
“再后来呢?”
深吸一口气,郑庭赫递给老丈人一支烟,轻声问道。
“再后来,我和你爸因为一些原因也分道扬镳,也不能说分道扬镳,只是我们这群人,除了我和你爸,死的死进去的进去,便有些心灰意冷,逐渐和你爸少了往来,后来又扎根在庆城,就更加没怎么联系,也没再听过芝姐的消息……直到三个月前,我又从你爸口中听到了芝姐的名字。”
说到这儿,洛闻声表情有些苍凉。
那是一种“故人如风中落叶,逐渐凋零”的苍凉。
“十多年前,芝姐一场重病,就那么走了,你爸最后去粤省,陪芝姐走过了人生最后的一个月。”
“三个月前,你爸喝完酒,大笑着对我说芝姐真傻,这么多年居然一直孑然一身,也不嫌辛苦……”
“哈哈,芝姐这辈子啊,第一任丈夫早早撒手人寰,留下她们娘俩,后来遇见你爸,却又不欢而散、难成正果,直到死前才又见上了最后一面……”
“这世上总有一些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然后被心疼一辈子,却又有另一些女人,爱上一个男人,自己心疼一辈子。”
说到这儿,洛闻声使劲拍了拍郑庭赫的肩膀。
“臭小子,不要让我女儿成了后面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