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初夏,家里发生一场变故,也是我的人生一场重大的变故,大到改变我人生本应平凡的轨迹。
在变故发生前,我一直以为天底下的爱情的过程都如童话故事般美妙,水中捞月般难得,电视剧般的狗血,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一辈子对对方不离不弃、永不分离。
但,我错了,幻想与现实中间有一条名叫不可能的三八线,这条三八线的级别不同我与夏敏那等儿戏,那级别就像是国与国,不可随意触犯,也不会触犯。
变故发生后,我才明白走到眷顾这步的爱情,过程或许如童话般美妙,水中捞月般难得,电视剧般狗血,但,天下间没有十全十美的爱情,包括自己的父母。
老爸在外省创业非常顺利,赚了很多钱,碍于生意,老爸基本三四个月才回家一次。老妈也在家里做贤妻良母应有的本分,所有的一切都像普通得平凡,平凡得幸福的家庭。终结这一切从有一次老爸回家,老妈在老爸的衣物上发现女人的头发,开始怀疑老爸在外面有女人。
记得真正让这个家破裂的晚上,老妈老爸大吵起来,他们争吵的内容我早已记不起,只记得开始老妈质问老爸,老爸不愿意说这事,老妈纠缠老爸,老爸避无可避是,他们吵了起来。
战争初期,他们也只是在嘴上的争吵,随着稍微激动言语与动作,他们便开始说出一些我与苍松从没听过的恶毒语言,随后他们更是想疯了一般向对方砸东西。
我和苍松龟缩在房间,因害怕而流的泪水止也止不住,这一切对还小的我们来说就是一场末日灾难,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真正像一个小孩,用游荡在悲伤、无助间的哭声宣泄对这一切的不满与恐惧。
出租房的一切都被他们摔了,桌子上的水果,被摔得融融烂烂,家里的全家福,遭他们无情践踏,吃饭用的瓷饭碗,锋利的碎片洒落一地,平日被我与苍松争夺的电视遥控器,破烂不堪,我们的家,支零破碎。
他们自知无法争吵胜负,请来县里的亲戚来评理,等亲戚来到出租屋,这里已成一片小型废墟。
亲戚们来到这里已被吓呆,任由他们想象也不知老爸老妈的战争如此激烈,足以摧毁我与苍松的家。
亲戚们知道接下来的一切不是小孩子应该面对的,他们将我们带出来房间,看到眼前的废墟,我吓得不敢发出哭声。
刚走出房门,亲戚们故意遮挡眼前的一切,我看不到老爸老妈,我哭着看向苍松,苍松哭得很伤心,鼻子眼睛都哭红了,长长的鼻涕落到嘴边也不擦。
苍松没了平日的嚣张跋扈,现在和我一样只是个无助的孩子。
我腿软,走得不快,光着脚走出这片废墟,走着走着,脚踩到什么锋利地东西,痛得我更大声哭了出来。
我踩到了杯子的碎片,伤口不断流血,亲戚立即把我抱下楼,我也在被抱起来的瞬间看到老爸老妈,老爸老妈相互仇视着对方,其他赶来的亲戚各自在他们耳边劝他们。
我当时在想,这是怎么了,若是平时我受了伤,老妈必定第一个赶来,老妈明明看我到受伤了,为什么不来关心我?
我和苍松被带到楼下的药店,亲戚们为我清理了伤口,清理伤口时我不觉得痛,因为更痛的刚才试过了。
他们不断安抚我们的情绪,嘴上一直说:没事的,没事的,你们爸爸妈妈只是在吵小架,很快就会没事的。
他们一直在安抚我,而我听到是从出租屋传出来的老爸老妈的吵架声,这声音大到这条街内都能听到。
现在已是深夜,附近的邻居们都亮着灯火在阳台观望出租屋里面的情况,我越来越害怕,害怕这个家会没了。
老爸老妈的吵架声,时断时扬,在沉熄一段时间后,我看到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场景。
老妈捂着头,满头是血在亲戚的掩护下走出来出租楼,楼道里更是传来老爸发疯般的狂叫。
我惊呆了,再也哭不出来,眼睁睁看着老妈走去医院的路上。
后来,我也忘记发生什么事了,只记得我很累,很累,慢慢就睡着了。
接下来一周,亲戚们为我和苍松向学校请了假,这一周我们住在亲戚家里,一直没见到老爸老妈,也忘不了老妈头破血留走出出租楼的场景。
一周后,我和苍松被送回出租房,回来前,我们得知老爸回去外省了,老爸老妈没有离婚,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可笑可悲!
事与愿违,从那天晚上后,老妈对老爸不再有爱,存在之间的只有恨,像一条深海裂缝,永远探不到尽头。
老妈说,她很想和老爸离婚,但我们还小,她想给我一个完整的家。
若干年后,我再次想起这句话,我笑了,我想苍松想起这话也是如此反应。
从那时始,老妈对我和苍松最多关于老爸的事只有坏话,无休止地,一遍又一遍的。
重踏校园那天,我的心情已初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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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事我很清楚学校的人根本不知,但也许是心理作用,当我踏进教室那刻,有种以为全班都知道我家里的事的错觉,班上孩子纵横交错划过我身上的一眼都能看得我心慌。
我忍不住猜测,他们是否通过某种渠道得知我的事,我疑神疑鬼,最后面临奔溃的边缘。
我回到座位上,夏敏见到我很兴奋,但我实在没心情理她。
苍洋你终于回来了,上星期你去哪啦?
我坐下来,把书包放进课桌后说:我家里有些事。
夏敏是个天真的孩子,就像我,她轻易相信的我的话,然后一直在我耳边说上一周她发生过的趣事,她唠唠叨叨、边说边笑说个不停,我则外表木讷,内心彷徨地听她说话。
夏敏不笨,很快发现我不对劲,若是平时,就算我再不愿意听也会说几句顶撞她的话,说着说着就安静下来。
谢莉是个好学生,平时必定比我早到,也不知道上一周发生什么,班上快来齐人时,谢莉才和承欢姗姗来迟。不提谢莉晚来的事,单单谢莉和承欢一起出现这事就很诡异。
承欢看到我来了,便走了过说:哟,苍洋你来啦?
我点点头,不说话。
谢莉在后:苍洋,上一周你去哪了?
我深知谢莉不是夏敏,普通的理由绝不会瞒得过去,装出不屑的模样说:上周我爸爸带我去玩了,不过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玩,还不如和你们一起。
我自认演得无懈可击,谢莉看着我,我很紧张,被她看着,我有种被秘密轻易被她看穿的错觉。
哦!谢莉什么也没有说,直直折回坐位上。
他们回去后,放下了悬起的心。
上课时,我时而忧郁时而木纳,夏敏时不时偷看我,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是怕节外生枝,可…,半节课偷看我二十几次实在太夸张了。
在夏敏偷看我的十位数变成三时,我真的忍不住了。
现在是上课时间,我努力压低声音,歇里斯底地说:你看我那么多次到底想干嘛!
苍洋,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夏敏说话少了平时的野丫头劲,多了一份难得温和,若是平时用她引以为傲的长指甲来教训我,这让很难适应。
我自认演得很像,怎么会被看穿呢?
你才不开心,我哪里像不开心了。
你看起来哪里都像不开心。
我不想多说,说得越多,错得越多,用一双死鱼眼盯着黑板。
夏敏不死心,想尽办法哄我开心。
夏敏把脸凑过来,捏着她无肉的脸:苍洋,平时我总喜欢捏你的脸,以后我也让你捏我的脸好不好?
谢莉太高估他对我的魅力,事实上,不但不喜欢夏敏,还对她有点反感:不好,我怕捏得我手指疼!
夏敏故意用黑色圆珠笔在自己脸上画上两道卷胡须:苍洋,你看我好笑不?
我皮笑肉不笑:不好笑,还有,你很丑。
哼!夏敏对我嗤之以鼻。
夏敏还未服输,从作业本上撕两张纸,折了两只纸青蛙,蹦蹦跳跳地跳到我桌子上。
夏敏用在电视上学到哄人开心的套路,用超奇怪的声音分别扮演代表我与她的青蛙:苍洋苍洋,你是不是不开心啊,不开心说出来会开心很多哦!
夏敏扮演代表我的青蛙:我没有不开心啊!
夏敏青蛙说:可是你明明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的青蛙说:我没有不开心,我就是没有不开心,哼!
夏敏青蛙说:你说嘛,要是你说了,我就把我的指甲剪了,那样越过界就掐不疼你了。
夏敏趴在桌子上,期待地看着我,而我满足了她的期待,用形单只影的食指弹动那只代表我的青蛙,夏敏见了眼睛都笑眯了。
我将青蛙弹到两桌之间的界边,狠狠地告诉她:你若是再骚扰我,休怪我画线为国,你敢越线,莫怪我对你发动国战!
说到最后,我无情地把那只扮演我的青蛙弹回夏敏的国境内。
我冷得像谢莉一样,夏敏一边生闷气一边擦干净黑色圆珠笔的笔迹,要说夏敏唯一让我开心的事,也只有她擦不干净圆珠笔的抓狂样。
课间我没有平时一样与承欢去找谢莉聊天,又上了两节课,课间承欢走到谢莉身边,不知跟谢莉说了些什么,只见谢莉点点头便跟着承欢来到我身边。
谢莉先开口:苍洋,陪我去操场上走走。
我想我知道刚才承欢跟谢莉说些什么了。
我无法拒绝谢莉的要求,若是拒绝一定被谢莉看出个端,所以只好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说是到操场上走走,实则是到凤凰树下静坐聊天。我们像平时聊天一样,谢莉黑承欢、承欢黑我、我看着他们斗嘴,不刻意提起任何关于我的事,这很让我舒心,忘记了家里的事。
这样一连持续了好几节课间,好几天,好几个星期,我慢慢明白他们的心意,我很感激他们,还有夏敏,虽然她让我高兴的办法很烦人,但起码夏敏的出发点是好的。
那时,我很庆幸,身边有他们。